《论天道有多难修》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一大早就被刺眼的阳光亮醒，阿澄下意识想拉上窗帘，忽然发现全身硌得疼。睁开眼睛，看到的居然是清晨宽阔蔚蓝的天空。她缓缓眨了眨眼，这才回忆起昨天的事。
居然真的躺在石桥上睡着了啊……
她缓缓支起酸痛的身体，然后才发现旁边还坐了个人。
“啊！”
白衣仙人从打坐中回神，毫无波动地睁开了眼：“醒了？”
“楚楚楚楚……楚仙尊！您怎么会在这里？”
阿澄话都快说不顺溜了，对方却丝毫没有要安抚她的意思，继续惜字如金地解释着。
“等你。”
“等我？”堂堂仙界尊主，等她做什么？
“妖孽已除，然此事仍需至仙界备案，你要跟我回去，详述事情始末。此外，其余人等也需被押回谒天盟，等待定罪论罚。”
仙界也有如人界一般的律法制度吗……
阿澄决定先问个清楚：“仙尊……打算如何处置大家？”
“涉案者依照天规，各自论处。无罪者，有仙根之人带往仙界，录青灯册。无仙根者，遣返人间。”
“等一下，这里不是仙界吗？”阿澄忽然发现有好多不对，一下子不知道该先问哪些，“金璇他……也没有将我们录进青灯册？”
“……”
楚丹霄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惊叹于她的无知。
“若真在仙界，他焉能在众多修仙者眼下延续十数年。身为妖族，又怎敢前往照骨镜高悬的万灯塔前，替你们录册。此处，不过是靠近妖域的一方荒地。这座仙宫，本是多年前镇压妖域的先人所建，后在与妖族的冲突中损毁，废弃良久。在它鼎盛之时，我曾来此客居过一段时日。”
说到此处，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一眼阿澄的表情，仿佛在确认什么东西。见她毫无反应，他再次垂下眼帘，继续讲述。
“近日回仙界途径此处，见妖气冲天，方才过来一观。才发现此地竟已被妖占用，还盗用仙人之名，诱骗凡人为其劳作。如今事已了结，身怀仙根者自须随我回仙界，誊录册内，重拜山门。”
“……这样啊。”
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阿澄总算没有那么慌乱了。仙宫中具备仙根者或许能有近十名，她们就算离开了这里也无法回到凡界。要是真能让大家好好融入仙界，重新踏上正轨，或许也就能早点从这次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想到其他人，阿澄不放心地继续问道：“可是没有仙根的人如今回到凡界，大多也没了谋生手段，他们应当怎么办？”
“自会有人将他们遣返家乡，联络亲人。此外根据天规，自妖族缴获的器物充公之后，若有受害者存在，会依律从中取出部分作为补偿。因此本次遣回凡界之人都能暂时衣食无忧，也可拿偿金种田经商。再往后，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真的吗，那就好……”
阿澄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仙界法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完善一些。
解释完后楚丹霄并不想多耽误时间，打算立刻带她启程。
“仙盟众人已在十里之外，不消片刻就能赶到，剩下的事皆交由他们处理，我等先回仙界。”
“好，烦请仙尊稍待片刻，等我去取来证物，就立刻出发。”
她为了防止物证被毁，将《阳羡秘要》和其他东西都藏在了安全的地方，否则昨日被金璇搜身时，一切就都完了。
在他点头后，女孩脚步轻快地离开。
楚丹霄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明明分毫未变，却无端得令人觉得怅然。
“希望你不要……重蹈曾经的覆辙。”
清冷的声音在石桥上静静回旋。
回到仙侍所，阿澄将所藏的物证小心取出，整理到了一起。审视了一下自己剩下的东西，除了物证以外，就只有涉川珠和锦毓的腰牌值得带上了。
她细细摩挲着残损的木牌，心中有些复杂。也不知道锦毓还有无亲人在世，虽然往后或许都难以回到人界了，但万一真有机缘，希望能经由这块木牌找到锦毓的亲人吧……
最后环视一圈冷清的仙侍所，想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在心中。
随后，她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承载了很多记忆的地方。
阿澄回到假山，告诉仍在闭目养神的仙尊事已办妥。
楚丹霄起身正欲带她离开，却忽然停下了要牵过她的手。阿澄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正想开口询问，随即就看到他单手捏了个法诀。
“沐濯咒。”
一阵微风吹过，她忽然觉得全身都清爽了起来。低头一看，发现衣服上的泥渍也全消失了。虽然被弄干净了感觉分外良好，但是她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被嫌弃了……
想来也是，她是怎么能带着一身脏污就打算前往仙界的，真要是被众人看见，日后还要不要在仙界混了……
白衣仙尊完全没有理会她那点玲珑心思，以灵力托着她腾空而起。
顶着强风睁开眼，阿澄向下望去，仙宫全景都在她的脚下。
庄严的正殿，凌水而建的丹楼，靠近正门的假山，位于仙宫最里面的仙侍所。每一个地方，她都能轻易地对应起来，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遥远。
随着他们越升越高，细软的白云渐渐遮住了一切。
不知飞了多久，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宏伟的云上城阙。
那是在凡界也众人皆知的万仙之盟——谒天盟。
谒天盟作为仙界盟首总领诸事，等同于仙界的官府朝堂。但与人界不同的是，仙界大多以不同门派、庄盟、世家划分势力范围，谒天盟的人也由各主要势力的修仙者和部分散仙组成。
依照仙界惯例，凡发生在门派内部的事，皆由门派自行处理。只有涉及门派间冲突，或者像她们这种不归任何门派管辖的事件时，谒天盟才有资格参与。所以谒天盟的权利其实相当有限，仅仅等同于一个中间组织。加上各大势力的相互争斗，早些年甚至毫无说话的底气。
直到十多年前，楚丹霄以惊人的天赋进入了大乘期，一跃成为仙界最高战力，继任天虚掌门后，又极力扶持谒天盟，逐步规范仙界法度。原本近乎荒废的天规得以被执行，以往无视谒天盟、各自为政的仙门也都有所收敛，会听从其调解。
有了话语权后，谒天盟在对不属于任何势力的散仙，或者是无辜卷入仙魔纠纷的凡人的处理上也都更加公道仁善，广受赞誉。到现在，它已经在仙界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不一会儿，他们就降落在了仙盟的大殿前。周围的仙盟修士遥遥望见楚丹霄到来，早已在殿前等候。
楚丹霄跟仙盟交代清楚了来意，随即将阿澄交给了刑司，进殿内移交证物，记录口供。
要重新回忆一遍这几日里经历的黑暗，确实很考验心志。好在刑殿的女刑司相当温柔，在她的诱导宽慰下，阿澄还是顺利把事情说清楚了。最后刑司给她看了一遍供词，让她在上面滴了一滴血，并向天道起誓所述句句属实。
录完供词，他又带阿澄去了万灯塔。
凡有仙根者或是侍奉修仙者的凡人，都要录于青灯册内，而万灯塔就是录册掌册之所。塔前照骨镜高悬，照尽一切妖魔鬼怪，非人族不得入内。
进去之前，楚丹霄特意嘱咐阿澄只留下魂印，暂且不要刻下名姓。阿澄虽然不解，但她也确实不能将真名刻进青灯册里，否则一查就能知道她和月笙之事，就顺其意为之了。塔内修士也仿佛对此轻车熟路，带着她走完了不必记名的录册流程，成功拿到了空白的魂牌。
看见万灯塔内属于她的那盏命灯亮起来的时候，阿澄心中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从今往后，她就正式成为了仙界的一员。而对人界的事，也再不能插手了……
楚丹霄仍旧在塔前静静等待着她，周围修士向他投来的或惊诧、或尊崇、或恐惧的目光仿佛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不愧为修无情道之人。
但阿澄却没那么好的定力，只觉得附近一圈人看向她的视线格外的如芒在背。
楚仙尊还是对她的局促毫无反应，当着众人的面问她：“其间可有异常？”
阿澄不知他为何要这么问，只能先顶着周围探究的视线赶紧答完了事。
“没……没有。”
“是吗……”
没再说话，他继续带她往前方走去。
小道上人群渐疏，打量的目光也少了很多。他们像凡人一样在路面上缓步前行，楚丹霄顺路向她解释刚入仙界时需要注意之事。
“此次仙宫中有仙根者都会被带到谒天盟，在这里你们可暂居一年。期间仙盟会教给你们仙界的常识与法度，同时举荐你们拜入不同山门，若一年后仍无所属，只能离开仙盟成为散仙。”
阿澄不得不再次赞叹谒天盟通人性的法度，每一条规定背后都能感受得到制定者公正仁慈的考量，也不知是多少代人反复打磨出的结果。
赞叹之余，她还是留了一丝理智为自己做打算：“拜入山门有什么要求吗？”
“小门小派，有仙盟举荐即可。若是名门，还需与其他修仙者一同经过弟子大选，方可入门。”
那么要拜入好一点的门派，还是要自己通过选拔啊……本来也是，谒天盟不可能事事为她们安排妥当，能有这一年的缓冲期，已经相当难得了。
她继续问道：“听说仙门的弟子选拔一般几年至十几年才有一次。仙尊您知道最近一年里，会有哪些门派开门收徒吗？”
“青山派、梧桐宫、落霞剑庄、夏襄门，以及……天虚门。”
听见耳熟的名字，阿澄愣了一会儿：“天虚门今年有入门大选？”
十年一次的大选，这么巧的吗？
“是，就在三个月后。”
啊，三个月……时间太紧张了吧。天虚门这种仙界第一门派，求学者无数，像她这样完全没学过仙术的，要在三个月内达到要求基本不可能。
“大选前，外峰会收纳本届参选者，传授基础仙术。如今授课刚开始数日，你若现在参选，还来得及在大选前跟着学完基础。仅凭三个月基础，虽难以名列前茅，但弟子资质在大选中亦至关重要。你是繁灵体，要进入专修丹术的括苍峰并非不可能。”
果然是个人都能看穿她的体质吗？
阿澄越来越迷惑了，她以前到底是怎么一直没被发现的……
不过单纯凭天生的体质入门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仙界果然比凡界不公平得多。一句天资，就足以抹杀不知道多少修士的梦想。
阐述完现下的情况，楚丹霄问道：“如今，你作何打算？”
“我……我想尝试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机会还是不容错失，在天虚门学习的进度一定比在谒天盟快，况且就算没成功入选，也还剩九个月的时间。有了天虚门的大选经历，再去参选其他门派，成功率也会高一点。无论如何，都是有利无害的
除非……在大选上丢了脸，被所有仙门都知道了。总不会遇上这种事吧……
见她主意已定，楚丹霄随即说道：“既如此，你现在就随我回天虚门吧。”
“是……”
嗯，一定不会有这种事的。
仙法无踪，千里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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