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再次缓缓驶动。
面对面而坐的两人一时无人言语,气氛静谧。
“听人说,婚后他待你很不好,都怪我当初害得你……”
“他待我很好。”沈盼璋轻轻出声,打断了薛观安的话。
薛观安沉默片刻,又望向沈盼璋,缓缓开口:“我听说自你归京后,他轻易不肯让你见孩子,你多次受他冷待……当年你受了那么多苦,他竟不曾体谅你,你又何必替他说话。”
沈盼璋移开视线:“可他并不知晓三年前的原委。”
闻言,薛观安不解地看向沈盼璋。
“知晓他活着回来时,我给他送了信,但不知是何缘故,他并未收到信。”
薛观安轻叹了口气:“难怪,难怪自他回来大半年都不曾派人去南明寻你。当真是天意弄人,我还以为是因为陛下要给他赐婚翡娇郡主之故,他想要舍弃你。”
沈盼璋低头捻了捻掌心的串珠,轻声:“是我们的事让他心生芥蒂,所以自我回来,他一直恼我。”
“那你为何不向他说明白?可是他不信你?若他不信,我可以亲自向他解释……”
“不必了,”沈盼璋握紧手心,“陛下既有意赐婚,怕是再难收回成命,且我不想再留在望京了,等忙完京中的事,我就会回南明。”
“薛大哥,既然事已如此,你也不用再替我向他解释什么了。”
听到她改口的称呼,薛观安轻垂眼睫,遮掩去眼底浮动的眸色。
“那我陪你一起回南明。”
沈盼璋抬头看向薛观安,摇头拒绝:“不必,你留在望京吧。”
“盼璋,不论如何,你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夫妇分隔两地,终会引人猜测。”
沈盼璋面怀歉意:“是我连累了你。”
薛观安轻声安慰:“不是,是我连累你,当初因为我……害得你嫁给他,是我欠你的,我心甘情愿补偿你。”
“可我们这样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薛大哥,你听我一句劝,我是打算余生留在南明的,可南明不适合你久待,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早已不欠我什么。听人说,待太子祭礼过后,陛下会立晋王为太子,到时候荣骁王府和翡娇郡主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沈盼璋说到这里,停顿几刻,缓了缓,又继续道:“等再过些日子,再无人在意我们了,我们便私下里和离吧。”
薛观安的眸光落在沈盼璋未施粉黛的洁白面庞,许久。
“可你是知道的,我此生都不会想再娶了。”
闻言,沈盼璋抬头看过来,一时语塞,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没立场劝解,只温声说了句:“薛大哥,你这样的人,本该光风霁月地度过余生,又何必执拗于过去。”
好一会儿,才听薛观安应了声:“嗯。”
闻此,沈盼璋暗自感叹,但愿他早日想开。
马车到了薛府,薛观安扶沈盼璋下了马车,如前几日在沈府一样,他正欲牵起她的手,带她入府。
“这里不是沈府,薛大哥,我们可以自在些。”
这是薛观安三年前在京中的宅子,昨日薛观安已经说动了沈钊,带沈盼璋搬出了沈府。
薛观安低头望向空落落的手掌心,慢慢收拢合上,无力垂下。
“……好。”
这处薛府虽比不上沈府,但也是三进三出的宅子。
同在前些日子在沈府时一样,两人同住一院,不一样的是,前些日子为了遮人耳目,两人同住一屋,但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两人分屋而居。
沈盼璋主动提出去住西厢房。
薛观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含笑应下:“好,这样也方便些,前些日子你总是不自在。”
“薛大哥,还要多连累你些时日了。”
“嗯……不早了,你先去梳洗吧。”
沈盼璋点头,带着一脸懵的绿萍回了西厢房。
绿萍有满腹疑问,但沈盼璋梳洗完就如常打坐诵经,什么都不跟她说。
“夫人,你和大人可是吵架了?那不成是因为下午你去马场瞧文鹤小公子,大人不高兴了。”
“不曾。”
“那您为何跟大人分开睡?”
“我们从未同寝。”
“可前些日子……”想到前几日在沈府,有一天早晨她看到外间美人榻上的被褥,绿萍噤了声,心中的疑团更盛。
“莫要再问了,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知道多了对你无甚益处。”沈盼璋继续阖眸诵经,语气平静。
伺候了沈盼璋有段日子的绿萍也有些摸到了沈盼璋的性子,夫人不是没脾气,只要她是用冷静疏离说话时,那便是不高兴了。
“我知道了夫人。”
虽然嘴上应承着,但夜晚躺在榻上的绿萍翻来覆去睡不着,夫人和大人丝毫不像传言那般恩爱,夫人整日除了做针线活就是打坐念经,不只是对她冷淡,对大人也不苟言笑,只有偶尔在外人面前才会对大人言笑几句……突然,绿萍坐起身,突然想到,三个月前,她是被大人派去玉泉庙接夫人的……
白天远远瞧了一眼严文鹤,沈盼璋这会儿思绪纷杂,有些难以入眠,诵经也无济于事。
她打开门,打算吹吹风
月色朦胧,薛观安正立在庭院中。
如非必要,沈盼璋并不喜欢跟人多言,既然薛观安在院子里,她又准备悄悄将伸出去的脚收回来。
“可是要出来透透风?我正要回去了。”薛观安转过身,轻声对她说话。
“嗯,薛大哥你早些歇息吧。”
见薛观安回了房,沈盼璋又迈出脚,她走至台岩下,静静坐下。
“盼璋,我只想问你一句。”薛观安去而复返。
沈盼璋扭过头,看到月色下的薛观安,她点头:“薛大哥有话但问无妨。”
薛观安走近了,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轻声:“你心里……可有严巍?”
十五岁那年,私奔一事闹得满京沸沸扬扬,沈盼璋也因此被嫁给严巍,那时候严巍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当时都道沈盼璋嫁过去定然不好过。
“记得当初我回京的第二年,我曾去寻过你,想要帮你离开他,你拒绝了我。”
沈盼璋捻着手中的串珠:“薛大哥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薛观安起身回房,关闭门扉前,望着身型单薄的女子,他出言提醒:“天凉,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台阶上女子并未回头,只传来轻轻缓缓的应声:“好。”
门扉虚掩合上,薛观安靠在门扉上,静静望着月下的倩影。
只要是在人后,她同他总是那么客气,念及此,薛观安面露苦笑。
可谁让他从一开始就身处死胡同,再难以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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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蹴鞠场活动了一天,严文鹤累得小脸红扑扑的。
“奶娘,有帕子吗,我要擦擦汗。”
“小公子忘记了,你身上就有。”
“唔,我忘记了。”严文鹤眨巴着大眼睛。
奶娘笑着蹲下身,从他身上摸出帕子:“来,擦擦汗。”
严文鹤偏头躲避开,将手帕拿进手里,奶声奶气道:“奶娘,我自己来。”
说完,他拿着帕子又跑远了。
奶娘被他这可爱模样逗笑,嘱咐道:“慢些跑。”
严文鹤躲到马车后面,摊开手露出掌心被紧紧攥着的帕子,他抬手用袖子蹭去脸上的汗,又小心翼翼将帕子塞进怀里,露出一个傻乐的笑意。
虽然那晚娘亲趁他醒之前又走了,可他半夜醒来过。
这可是那晚娘亲来时给他擦小脸时落下的,他趁娘亲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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