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西塞尔，妈妈叫我Ceci（塞西）。
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大概我还是小婴儿的时候。
外婆是纯正意大利人，所以她叫我ciccio，生气的时候叫全名cecil。
和村里人对我的正面评价不同，我深知自己是个混蛋，我恶毒、贪婪、嫉妒、撒谎，和教堂壁画中的恶魔使徒一样，外婆到死都以为我是被雇佣兵绑架走的，其实不是，我偷钱雇佣了他们。
我让他们拿我当完成任务的工具，教我怎么杀人和格斗，带我去罗马，见那栋房子，那只狗和那对夫妻。
外婆死于对我的担忧。
说实话，我很高兴上帝愿意接纳她，因为她真的太老了，在双亲抛弃还是婴儿的我时她已经八十多岁，老的掉牙，老的像烟斗最深处的污垢，老的会把改良过又苦又刺鼻的农药当成食盐放到菜里。
她上天堂了，神父大人说的。我很高兴。
那之后，村里人养大了我。
我凭好水性给他们当鱼鹰、我钻进狭窄的烟囱清理柴灰，人们总热衷于用干面包或吃剩的披萨换取邻居的夸张：嘿，巴罗，你真是个好心人，我也是，因为我赏给那小子半瓶过期牛奶。
我将蜜瓜丁放在生火腿片上，再抹上帕尔马奶酪，配上白葡萄酒一起塞进嘴里，水果的甜香、奶酪香，还有火腿的咸香交织在一起，加上酒的酸和液体的清凉，口感层次极其丰富。
我想，上帝也没吃过这么棒的午餐吧。
“西塞尔！中午好。”盖文太太和我打照顾，她是村里最善良的女士，在我没有得到钱养活自己的手段前，她帮了我最多。他们相信我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所以我应该最感激盖文太太。
我把装了白葡萄酒的木杯藏在身后，至于那些生火腿和奶酪，用面包遮住就行。我笑着回礼：“您好，盖文太太，霍根明天可以陪我一起去镇上打点零工吗，我和他提过这事，他说要听妈妈的意见。”
假的，我不会和霍根一起出门。盖文太太也不会同意，她想要霍根读书，然后考大学。
果然这位女士婉拒了我：“西塞尔，可爱的孩子，我很抱歉，你得自己去了，因为霍根明天要和卡利亚里大学的学生上家教课，复习拉丁语和艺术史，他也准备考卡利亚里大学呢。”
“真是遗憾。”
我并不遗憾，但盖文太太很满意，她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满足自己的优越，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帮忙，反正这会给我带来好处。若一句奉承，一个笑脸就能换来一个好朋友，那何乐而不为呢。
我解决了午餐，然后从一人高的石头上直接跳下来，我现在的膝盖和小腿灵活的像青蛙。
说起来……我已经好几天没见托比欧了。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轻松自然达成的现状和我预想的美梦一样。我和托比欧互不相干，嗯，指的是我抽他的精力使用「无人知晓」，他无视异样把当作身体偶尔抽风，毕竟他又没法终止我们的关系。
但不知为何，我很失望。
托比欧托比欧托比欧托比欧……托比欧呦。
我特殊能力的载体，我的主人。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站直身子，左右活动了下刚吃饱有点胀胀的腰腹。我决定去找托比欧。
在村子里找人对我来说是比去池塘里踩死水蛭还简单的事，村里到处都是可以用的耳目，崇拜我的少男少女，觉得我是个乖孩子的大人，甚至托比欧的养父神父大人，他们都愿意告诉我托比欧的行踪。
托比欧对一名来旅游的女游客一见钟情，他请她喝法国产的硬水和冰气泡水，然后带她去海滩拍照片。
哇。
我好像要有女主人了。
只是我不知道托比欧怎么看我，看我们的这段关系，他最好把我当空气，这样我还能给他们的孩子做洗礼。
我决定去问问他。
但从天亮到天黑，我都没能找到托比欧。他和他的小女友藏起来了，不知道在哪里，他知道我在找他，因为他能读走我的想法和心情，只要他不想，我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他。
我蹲在角落，大口喘着粗气。
我不明白，我长得好看，谈吐幽默，大家都喜欢我，凭什么托比欧那个胆小鬼懦夫总躲着我。
我决定不找托比欧了，让他生孩子去吧，然后把孩子丢掉，和妻子去罗马定居，再养条狗，摸他的头。
“……”
我承认自己有些挫败，像被抛弃的狗一样狼狈，尽管这条狗甚至没被他的主人摸过哪怕一次头就被抛弃。我甚至有点想去找那个女游客，然后讨她喜欢，如果托比欧喜欢她，那她喜欢我就好了。
我捂住脸。
我在想什么呢。
「无人知晓」对我的影响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以前会有这种想法吗？
我抱着脑袋揉自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找……找回自己？听起来好幼稚。
我郁闷了。
【到我这来】
我一愣。
因为我确信这是来自我脑海中的声音，就像我看到一朵长得特奇怪的花后想：这**长得像牛的**一样。
托比欧？我想。
【过来，别让我在说第二次】
哇，真的是他。
我不敢相信「无人知晓」让我们之间多了个呃……那种可以千里传话的奇妙玩意叫什么来着，电……电话机？
【是心灵感应，蠢狗】
他怎么能骂我呢！我冷哼一声。我很快猜到该怎么回话，将想说的内容在心底默念——真把自己当主人了，不过是个……
我看着面前的建筑物，这是神父大人的住所，也是托比欧的家。
所以，我之前找人时碎碎念的那个女游客的事，托比欧是不是也能听到？
一楼窗户没关，我懒得纠结被神父大人发现私闯民宅会怎么样，反正被逮到了我就说是因为和托比欧闹了矛盾，想偷偷来看，神父大人会很高兴内向的养子交了新朋友，还会觉得我是个腼腆别扭的好孩子。
那些人的心理和情绪，都太好判断了。
目前唯一让我摸不透的……就只有托比欧啊。
“为什么你能听到我的想法，我却只能在你想的时候听你的想法，这到底是谁的能力。”
好消息，「无人知晓」还没对他的主人不公平到像厄里斯在特洛伊婚礼上把金苹果判给阿芙洛狄忒一样，在一定范围内，我能感知到托比欧的位置。他在房间里，站着一动不动。
我推开门，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听起来很威严，就算心声泄露，身为186公分的男人，我也不能让比我矮很多的托比欧看扁我。我要凶，要拿到主动权，要粉发少年支支吾吾的夸我！
“喂，托比欧，你有没有听到我说——”
我愣住了。
屋内的场景让我大脑宕机。地板被撬开，下面躺着一个嘴被缝住的女人，她看起来又虚弱又恐惧，平躺在地板下的空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受难者的气息。
她还活着，胸口还在起伏呢。
不过房间中另一个人死了。是神父大人，灰白的短发沾满血污，双目睁大，已经断气了。
因为我……
“你听得到心跳声，西塞尔，这也是从我身上获得的能力吗，只有听觉？嗅觉没有得到加强吗，不然你不会在进门前没闻到血腥味吧。”托比欧站在神父大人的尸体旁，手中握着滴血的凶器。
他在笑。
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托比欧的心跳，地板下女人的呼吸，我自己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像夏日蝉鸣和游客的大呼小叫一样吵得我发疯。
我听到自己说：“托比欧，神父大人是个好人。”
“啊，我知道。”他说，“他准备给我买辆车子，准备扩建车库呢。”
然后神父大人挖到了地下的女人，如果没猜错，这个陌生女人应该是托比欧那个女犯人生母。
“……”我手脚发麻。
“你的能力在进门之后得到了提升，为什么？”托比欧走近我，灯光晃眼，他绿色的碎瞳如火焰般灼人，“这种能力和精神力有关吗，西塞尔，你现在能搬起沙发吗。”
“……可以。”我能感觉到手腕处堆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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