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姰按下的“确认”键并不是确认入侵。
她按下了“确认退出”。
虚晃一枪。
那个病毒在入口处游荡了一圈，既怂又贱地转身走了。
但对伏悯，她却说：“我黑进了威域的内网防火墙，我大概是完了。”
天知道，在非剧情线里，系统就算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冒险。
小命要紧，溜了溜了。
在非剧情线里，她冒险的边界大概只延展到欺骗一下教授的感情。
伏悯的神色果然沉凝下来，他冷声对她道：“终端拿来，你跟我过来。”
程姰老实巴交地上交终端，惴惴不安地跟着他重新走进办公室。
老实的是确实没有做过什么。
不安的是担心骗局被伏悯发现后他的反应。
伏悯关上门，打开放在桌下的保险柜。保险柜里有三个面板，上面嵌着五颜六色的按钮。他按下一个黄色按钮，办公室顿时笼罩上了一层淡蓝色光幕，像结界般将两人罩在当中。
这是传闻中的抑制隔绝罩，从各方面意义上杜绝隔墙有耳的情况。
程姰用手搓着衣角：等会被教授发现她说假话时，铁定要被捶成猪头了。
“什么时候？”伏悯问。
他脸如皎月，神色冷淡，像一个圣洁的末日审判官。
“就在刚才，我在外面等的时候，十多分钟前被抓住的。”她随口胡诌。
伏悯思索了一下，“还来得及。”
市面上有一种叫仿真操控器的机器，能接通人类的神经系统和赛博网络，让人类在同感幻觉中真正进入网络空间，正如威廉吉布森所想象的那样。
伏悯没有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反而打开了仿真操控器。
他给她戴上头盔，密密麻麻的电极覆盖在她的头部，像蔓生出来的神经一样。
他自己也戴上头盔，按下按钮前看了一眼像宇航员一样被困在头盔里的程姰，声音沉冷：“程姰，不会有下次了。”
她从头盔里向他眨了眨眼：“什么？”
程姰知道伏悯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做出什么。
他知道自己因为学生作弊事件被卷进漩涡中，不可避免地和威域财团交锋。他听到她闯祸，一定会冒着风险帮她，反正他总会得罪威域，在一件事或在两件事上得罪威域都差不多。
但她不知道他会直接端上大招，接通仿真操控器。
人生第一次接入网络空间，她有点眩晕。
“这里是威域内网入口。”她听到冰块般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扶正自己的视野，在艳丽而虚幻的迷宫里看到了身边的伏悯，繁复的影像和光线里，他的脸上也笼了一层模糊的柔光。
这并不是在真实世界，她的意识坠入了网络空间。
她猛然发现自己正漂浮着，像在太空里一样身体轻盈如泡沫。
失重的状态让她有点不适应，溺水般双手乱划了几下。
伏悯抓住了她的手：“小心一点，跟着我。”
这个空间里有各种五彩斑斓的装饰，金嵌珐琅钟表，蝴蝶锤木质八音盒，深蓝的星盘仪，这些在人类历史上精巧的仪器如同威域的展品一样在入口外漂浮着，形成了繁丽无匹的景观。
这是威域内网为来客准备的虚幻世界。
而内网入口处则和色彩斑斓的展览世界界线明显，周围都是雪白而高大的墙，散发着森森的冷气，这是防火墙。
他带着她，像两条游鱼一样穿过漂浮的展品，来到森冷的白墙边。
不需要他提醒，程姰也想到了下一步：找到墙上的漏洞。
“教授。”她赶在那一步之前叫住了他。
他瞥向她：“怎么了？不重要的事现在不要说。”
“对不起，我骗了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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