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点什么,怪可惜的。”江晏又笑。
“为什么?”
“因为好签总是难求嘛。”江晏道:“不信你数数,整个签桶里就三支上上签,上中签也很少。”
纪天星把签桶收拾好了放回去:“可我没什么想求的呀。”他想了想:“嗯,我妈来电话,说她最近挺好的。我姥姥也挺好的,我也挺好的,你也挺好的……大家都挺好,就不麻烦神仙了。”
金宝珍和江显声最近忙着赚钱,没有吵架,江晏又不缺零花钱了。
确实算挺好了。
江晏点点头:“也是呢。”他收拾好了碗筷,准备送回斋堂去,纪天星陪他一起。
清早庙里人少的时候最好,哪里都好看,哪里都有意思。认识江晏以前,纪天星没进过庙门,寺庙对他来说是个只存在于电视里的地方,充满了神仙菩萨,武林高手和得道高僧。
现在他常常来了,发现庙里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并没有许多神秘厉害的人和东西。但他仍然觉得一切都很有意思,看什么都兴致勃勃。
送完了碗筷,江晏却没带纪天星回后院,而是领他顺着斋堂外的长廊往前院走,到放生池去看鱼——最近那里的冰化了,寺里把冬天养在屋里的锦鲤放了回去。
两个小少年蹲在放生池边上看锦鲤,江晏把从斋堂顺来的半个干馒头一分为二,和纪天星一人一块,在池边喂鱼。一个年纪很大的居士步履蹒跚地路过,看见他们,笑眯眯地:“呦,小童子又来啦?”
江晏难得扭头反驳道:“不是小童子,是我朋友。”
纪天星笑眯眯道:“奶奶早上好,奶奶吃饭了么?”
“哦呦,吃了的吃了的。最近法事多,你们在庙里玩儿,可千万别冲撞了菩萨。”老太太随口叮嘱,说完又住着拐杖走了。
“我有名字呀。”纪天星小声对江晏道:“她为什么每次都叫我小童子。”
“她乱说的。”江晏严肃道:“你别听。”他看向放生池旁的槐树:“瞧,有小花鼠。”
纪天星撇了撇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然真的看到了小花鼠——那毛茸茸的小东西拖着大尾巴飞速窜到高处,正低头看着他们。纪天星立刻把刚刚的事忘记了,开心得不得了:“哇,上次来还没看见呢!”
他立刻从池边跳起来,跑到大树下看小花鼠去了:“我有花生!它吃么!”
“它怕人的,一般不会下来。”江晏道。
小花鼠顺着树枝窜到了大殿屋檐上,纪天星追着它。它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很快窜进药师殿的屋檐里,彻底不见了。
纪天星也不失望,他站在药师殿门口,对不慌不忙走过来的江晏道:“它好可爱呀。”
江晏又笑:“寺里有好多,等天气暖了,每棵树上都有。”
“真好。”纪天星愉快道,抬腿迈进了药师殿,然后又趴在门口,双手抱住门框,晃来晃去地往外张望。
庙门开了,前院儿的香炉又烧起来了,白烟在空气里飘荡。香客们在烟雾后面,来来往往,虔诚敬香。
香都是要花钱买的,有便宜的,也有贵的。但总的来说,都不能算是很便宜。三根最细的线香也要五块,而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几百块。
纪天星看着那边鞠躬点香的人,小声道:“庙里肯定很有钱。”
“是呢。”江晏点头,抬头看着药师殿墙壁上密密麻麻供奉的那些长生禄位。
纪天星回头,也看见了:“最中间的那一排可真好看,都是金底雕花的……上头那个也好看,顶上画着莲花呢。前些天有个阿姨来,给她女儿供的就是那个。”
“哪个都不便宜。”江晏道:“按年收费,一年得花不少钱。”
“阿姨说她女儿病了。”纪天星还在自顾自说这那天的事:“她从乡下带女儿过来看病的,说城里的医院好一些,庙也灵验一些……”
“医院肯定是好一些。”江晏还想说什么:“至于庙……”
纪天星忽然探头往外看:“哎呀,有和尚过来了。好像是上次骂过你的那个……”他转了转眼睛,拉住江晏的衣服:“躲起来躲起来……”
江晏无奈地跟着他,绕到了旁边一尊佛像后面去。
他们从佛像后面的昏暗中悄悄探出头,看见那个馒头脸的胖和尚跨进来,肩膀上夹着大哥大,一边嗯嗯地答应着什么,一边拿过纸笔,在大殿旁的桌子上飞速记录。
“好好好都记下来了,这就供上去……最好的位置……放心哈……”
放下大哥大,他从角落里抬出一架木头梯子,带着那张纸笺爬了上去,挨个打量墙上的牌位,最终拿下来某个带莲花的,把新纸笺换上去,旧的在手里团成一团,咻地丢进了大殿角落的垃圾桶——比蒋春生投篮还准。
牌位又被放回了原位。
和尚拍拍手,把梯子搬回去,拎起大哥大,若无其事往外走。
纪天星怒气冲冲从佛像后面跳了出去,又被江晏眼疾手快地捂住嘴一把拖了回去。
和尚毫无察觉地离开了。
江晏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
“他换的是那个阿姨给她女儿立的牌位!”纪天星很生气,可也还是跟着压低了声音:“不是说好供一年么,怎么才几天就换掉了!大骗子!”
“可能想私下里多赚一份钱。”江晏道:“你没看错么?”
“我记性好着呢!”纪天星挣脱江晏,跑到垃圾桶那里拿出了揉皱的纸团展开:“你看!日期就是那一天,名字也没错!我在边上看着阿姨写的!”
江晏走过去,看见了黄笺上的字,倒很淡然:“这种事哪里都有的,不值得你生气。”
“满墙都是牌位,干嘛非挑她的?”纪天星兀自不平。
“可能觉得人家是外县的,一时半刻不会再进城来,也就不会发现吧。”
纪天星道:“那不就是欺负人么!”他扭头冲菩萨道:“你就在那儿看着,也不管管!”
江晏立时哭笑不得:“你可不要去踢菩萨,那个塑像贵得很,踢坏了赔不起。”
纪天星气鼓鼓地站在那儿,突然眼睛一转,拉开桌子抽屉,从里头抽出一张空白的黄笺,拿起了笔。
江晏沉默片刻,向外瞥了一眼,小声道:“别在这儿写,让人看见了。”
纪天星于是蹲到了桌子后面——有拖地的黄桌布挡着,进来拜佛的人就瞧不见他了。
他拖着一手狗爬字,很快重新写好了那张长生笺。抬头一看,江晏已经把梯子摆好了。
纪天星赶紧爬到顶上,飞快地把写好的纸笺换上去,而替换下来的那张,被他夹在了下面一个空白的牌位里。
做完这些,他轻巧地从梯子上一跃而下,和江晏一起把梯子推回去了。
至于揉皱的那团纸,被江晏借着香火点燃,和香灰落在了一起。做完这些,他向着殿门外望了一圈儿,拉着纪天星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两个小少年继续在寺院里东游西晃,一会儿这里探头,一会儿那里瞧瞧。路上遇见老居士拉着平板车往斋堂送大户供养的水果,顺手帮忙推了车,得到了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他们在斋堂门口把手和苹果都洗干净,一边啃着冰冰凉的苹果,一边又溜达回了前院儿。
法物流通处开了门,江晏便带着纪天星进去看新鲜。屋子里亮堂堂的,玻璃柜台底下垫着红丝绒布,上头放着各式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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