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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公主被劫

小说:

君与江山朕都要

作者:

火荣

分类:

古典言情

沙洲境内黄沙如金,赤地流火。

六月时分,日头热得连空气也烧将起来,嗅之令人即熟,偶有风来,扬沙尘漫天。

绵长的送亲队伍自遮天蔽日的沙幕中缓缓驶出。内常侍张景原本肤色白皙,行路一月,珠圆玉润的脸不复存在,消瘦了一圈,还似昆仑奴般黝黑。

他抬袖频拭颔下滴嗒不停的汗水,仰眸上望炽烤黄沙的火红烈日,干滞的嘴巴里泛着浓浓的苦味。

圣人遣他为使,随送亲队伍出行,暗中叮嘱,要他给劫道的枢密院使制造劫走丹阳公主的便利,却不得惊动送亲队伍。

如此秘事,唯他一人知晓……圣人未能如愿立丹阳公主为后,欲将公主金屋藏娇!

他也想被金屋藏娇,被萧玉川连同公主一起藏娇!

萧玉川向他保证,只要他暗助丹阳公主逃脱,会将他同丹阳公主一起养着,养一辈子!

虽为皇帝近侍,但他过的是提心吊胆、将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日子,时常夜里从被皇帝打骂的噩梦中惊醒。

幻想着在宫外过上逍遥自在、不再仰人鼻息的日子,他圆溜溜的眼珠子亮晶晶的,头顶的日头也不烈了,胯|下汗涔涔的马背也不烫了,便连空气也清凉起来。

送亲队伍进入沙洲,满街熙熙攘攘的胡番蛮夷面孔渐多。

沙洲为西域商贩进入东桓贸易的第一站,聚天地之珍宝,汇八方之来客,城小街窄不比洛京,可热闹喧腾劲儿,完全不逊洛京城内的南北两市。

只是沙洲地处大漠,盛暑六月,城中水源珍贵。

在一家客栈安置下来后,他费了老大劲,才向客栈伙计讨来沐浴用水,供于阗王子与丹阳公主沐浴。

他刻意将自己的住房安排在丹阳公主隔壁,却将于阗王子的屋子安排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谁知道劫人之时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那尾满怀希冀的“池鱼”?

说起来,那位亡国在即的尉迟王子也算可怜。

一路上为讨公主欢心,那位生得粉雕玉琢的异国王子,为公主鞍前马后操持,忙得不亦乐乎。

温热的粥,尉迟王子亲自端在手里,吹凉了才恭敬呈给公主,全然不察公主眼底隐隐的嫌弃。

住宿时,王子亲自往公主屋里送沐浴的水,还与公主身边侍女争抢公主更下的衣裙,想亲手给公主洗衣浣裳,将巴心巴肝表露得淋漓尽致……

只是,若他怜悯这位王子,谁又来怜悯他与丹阳公主?

他打小要饭,不认爹娘为谁,七岁被人伢子骗去净了身子,养了一年卖到宫中为宦,过的是猪狗般任人使唤的日子。

公主血亲俱亡,被囚被幽四年,中毒数次,断腿一次,为了逃离宫禁还“丧心病狂”到当众宽衣解带,自毁名节!

想到这些,张景软了的心肠,又一点点硬了。

张景也给自己讨了一桶水,惬意地泡了将起来,脑子里念头却不停。

送亲队伍本当由沙洲都督府接待。

他找了由头向队伍里的人说,因和亲之事仓促,未能提前联系沙洲都督,先在客栈暂住一日,联系都督府后再行安排。

若住进都督府,哪里方便劫人?他得给萧玉川行方便!

只他不晓萧玉川安排的人,是否知晓送亲队伍已至沙洲,又打算在何地、何时动手?

……

一路风尘,一路颠簸,唐卿月褪尽衣裙浸身浴盆内,清凉的水濯尽满身沙尘,带走体内燥热的火气,使她脑子分外清醒。

在道上缓行一个多月,她恨不能腋下生翼,早日飞到沙洲城。

正值酷暑,为免马匹中暑猝死,行路不能整日赶路,走走停停,一个月多方至沙洲。

二十年光景里,她连洛京城都未出过,此行也算开了眼。

西北望不到头的戈壁,铺天盖地的沙幕尘雾,使得她看得满眼新奇。往后,她不仅要看遍东桓山水,若有机缘,她还想去南弥看湖……那汪名勒得海的湖!

“哗啦”一声水响,她自水中抬起双手自颈间一解,将系在颈间的红绳解下。

这红绳她戴足一月,绳上穿着木诺凤迦的银蛇圈子,圈子沾水即明,灿灿生辉。

她将银蛇耳圈拎起,任它在眼前晃荡,银蛇若活过来一般,吐着银光闪闪的信子,露着尖牙。

她沾着水露的眼睫轻颤,恍若看到了木诺凤迦的脸……那日翟车之上初遇,他勒紧她的脖子目露凶光的模样,一如眼前晃动的银蛇。

“将它带走,它能保佑你。”

木诺凤迦仓促跑近华车,在她眼前展开手掌,呈上这枚银蛇耳圈。

阖上眼眸,她将湿漉漉的银蛇贴于胸口……但愿如此!

在洛京做了十多年金尊玉贵的公主,一朝离京,送她远行的,是百姓们肮脏的斥骂和唾沫……唯有木诺凤迦真心送她。

究竟是何样的缘份,将她与这个异国小蛮子牵系在了一起?

倏尔,她忆起那夜他问过的话,“太阳,往后我可还能见你?”

睁开眼,她如玉的纤指轻轻摩挲耳圈,红着眼轻声:“就当我死了!”

向生而死,向死而生……她志不在儿女之情!

老家令信上说,将会在沙洲将她劫走,她满心期待。

沙洲不比洛京,日头落得晚,加之沙洲广纳八方胡夷,言语各异,不便管理,是以沙洲城内没有宵禁,喧闹通宵达旦。

食罢晚膳,又用罢一盏侍婢送来的蔗汁酥山,她清凉着脑子,于客栈二楼的客房挑帘外看。

沙洲的夜空湛蓝,繁星如宝满缀,月与星光同辉。

灯火通明的长街上,有胡姬当街起舞,聚赏的胡人兴致一起,唱念和共,歌舞升平。

亥时,沙洲天地刚滑入暮色,她便借口一路风尘,困顿难支,要侍婢整理好床榻退下,侍婢“吱呀”一声闭门后,她于榻上睁开了眼睛。

不知会在沙洲停留几日,也不知李家令会在何地动手,她心头难安,哪里敢入眠半刻?

入住客栈时,此地难住上百人,张景少不更事,加之盛暑赶路昏懵了脑子,吩咐一半送亲将士去他处另觅住处。

眼下防守在这间客栈的,仅余三十位将士,其中便有左卫中郎将陈晗。陈晗年三十余,生得虎背熊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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