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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 41 章

小说:

锦衣玉面

作者:

年年乐事

分类:

衍生同人

思补斋内四壁徒然,阴森逼仄,唯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搁在角落的矮几上,灯焰如豆,小小的光晕在墙壁上颤抖,仿佛随时会被浓稠的黑暗吞噬殆尽。

说好的今日再来,可沈从谦干坐了一整个白日,除了送饭来的厨夫没见到任何人,外面是何情况一概不知,未知令他恐惧,尤其此刻夜幕降临,他愈发地焦虑,连偶尔传来的一声隐约梆子响,都足以让他紧张。

就在此时,门外似乎有脚步声渐近,他立马从禅椅上站了起来。

裴泠开门进来,一身玄衣,跟外头的黑夜几乎融在一起。

他屈身作揖,急不可待地说:“镇抚使,我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关我再久,审我多少次,我也只有那些话啊!”

“沈举人莫慌张,”裴泠面带笑容,“我不是来审你的,而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馆医言沈韫手足微动,相信不日便会醒来。”

“什……什么?”沈从谦神情一滞。

裴泠已是笑面藏锋:“沈举人很震惊,但好似并不高兴?”

“我……我自然高兴!韫儿吉人自有天相,我就知她会无恙。”

沈从谦的反应已露出太多破绽。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裴泠说道,“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仅关乎自己名声,沈举人还有其他儿女,我可以理解。沈韫若死,万事皆休,可如今她即将苏醒,醒后那就不由沈举人说了算了,本是看在沈举人乡里善士的份上,想给你一个机会,可惜了。”

沈从谦不住咽着口水,下颌肌肉收紧,凹陷的脸颊更显瘦削了。

“什么机会?”他小心地问。

“此案有乡宦、士大夫涉讼,又涉及风化,可秘而审之,隐于内衙,无论是什么结果,州衙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

沈从谦心中清楚,如今的州衙确实由裴泠说了算,她是有这个权力的,亦或说开公审还是秘审就在她一念之间。现下青禾在她手上,要是韫儿苏醒,到时有人证有口供,她也就不需要他开口了。

“邹家……邹家要是不同意呢?”

裴泠知道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

“沈举人也是士大夫,邹家是宿州缙绅,他们会怎么抉择,你难道不知?”

沈从谦动摇了,他咬死不认的前提是韫儿不会醒来,他现在还能赌吗?

“镇抚使,我……”

“且坐,我们细说。”裴泠抬手往下压一压,示意他先坐下。

沈从谦失魂落魄地坐了下去。

*

裴泠回到分司衙门,已是清夜沉沉,她开门进屋,取出火折子掌灯。

那间屋子终于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剪出她的轮廓,投射在槅扇门上。

谢攸正半蹲着身子猫在檐柱旁,一手扶住脖子,吃力地仰起脑袋窥望。

屋里,裴泠低头摘下护腕,随手扔在桌上,转身正欲去沐浴,人突然一定,方才视线里,好似有一些突兀的东西出现。

脚刚踏出去又收了回来。

一封没有署名也未用火漆封口的信,以及一个素漆食盒,悄然搁在桌上。

她心生疑惑,先将那封信拿起,捻开信封一角,轻轻往桌上一抖,里面滑出的并非一张,而是好几张叠在一起的信纸。

裴泠沿着折痕展开。

【镇抚使钧鉴:

别后归衙,心中辗转难安,思及镇抚使怒容,愧悔交加,必是吾之过也。愚钝如我,不省何处开罪,令镇抚使生愠至此,心实惶惶。】

呵,还写信,花样倒是多,裴泠在心里冷哼一声,继续往下看。

【若为……若为梦中失仪亵渎之事,吾无言可辩,此实非君子所为,每念及此,汗颜无地,深知罪愆深重。镇抚使之怒,理所应当,吾甘受无怨。

然……若非此故,伏惟镇抚使垂怜明示。吾苦思冥想,不得其要,惶惑如坠雾中。镇抚使之一言一语,吾皆郑重待之,岂敢有半分轻慢?若有他处失当,虽毫末之微,乞镇抚使坦言相告,吾必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绝不敢再犯!】

信纸一张一张翻过,看着看着,裴泠面色好上许多,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提了提。

【知镇抚使素喜糖葫芦,今日傍晚,吾专程至城中闻名的“甘饴斋”购得,其山楂粒粒饱满鲜红,吾特嘱店家尽剔其核,以图镇抚使入口甘怡,无碍芳齿。现置于食盒,敬奉案台。】

裴泠侧目瞥了眼一旁的素漆食盒。

【临书仓促,辞不尽意。拳拳此心,伏望镇抚使鉴察。但求稍霁颜色,吾愿足矣。

惶愧再拜,立候佳音。

歉人谢攸顿首。】

直到见到落款,裴泠又缓缓板住了脸。

不过区区一封信、两串冰糖葫芦就想把冒犯她的事揭过去?想得倒轻巧。

裴泠一手举着信,一手打开食盒上盖,里面静静躺着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个个又大又圆。

山楂的成熟期是秋冬季,如今这个时节的冰糖葫芦用的都是窖藏山楂,算是金贵吃食,贵尤且不说还很难买到,宿州也就只有这个甘饴斋才有得卖。

屋外的谢攸不错眼地盯着门上那个正举信看的大影子,心里涌起一股又害臊又紧张的情绪。

下一瞬,只见那手腕一甩,信纸哗啦啦飞了下来。

谢攸顷刻怔住,心里止不住地失落。

他开始回忆今早裴泠谈及沈举人时说的那句话。

——“冷他越久,他内心便越焦虑,而焦虑就是如实供述的动机,这时候反而要给他一些压力。”

谢攸越捉摸这句话就越觉得她这是在一语双关,说得既是沈举人也是他。沈举人中没中招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中招了,才冷了他一日,他内心已然十分焦虑,一记过肩摔,压力也给到了,他可不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供述了。

可问题就出在,他实在不知要供述何事,他直觉非那回做梦的事,肯定还有其他什么事,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啊!

门上的影子已消失不见,谢攸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屋。

浴房里水声清泠,雾气氤氲,水珠从她抬起的手臂末端坠落,一滴一滴敲在地面上。

裴泠擦干身体,换上寝衣,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

她径直走向桌前翻开茶盅,倒了杯水喝,那些信纸就在脚旁,她低头瞄了一眼,旋即又抬头继续喝水。

凉水入喉,本该解渴舒坦,可却越喝越莫名地令她烦躁。

杯沿抵在唇边,她的动作停滞了,眼角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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