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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二十九章 暴露

小说:

闪烁的急流

作者:

RedJoker

分类:

现代言情

考试。瑟拉米克没想到有一天考试会在她这里排不上优先位置,就像现在,她坐在考场里,面前摆着语文试卷,但每道题目,只要她的目光过于长久地停留,就会变成一个个问号。为什么当有那么恶心,糟糕的事发生时,一切还在正常运转?当有一个重要的命题笼罩着所有人,你怎么能在意这些琐碎的,毫无意义的书面问题?但这不是毫无意义的,这是自我提高的方式,瑟拉米克条件反射地想,只有自己先变得优秀才有可能作出改变,就像Z。Z知道这些吗?这是另一个瑟拉米克不愿去面对的问题。她把所有的顾虑像是发霉的部分一样从食物上摘走,坚信剩下的还可以提供一定的养分。

两天的考试,系统紧跟着每门结束批改试卷,然后,紧跟着周二晚上就是庆典。这两天,星星上的红色缎带更多了。周日又下了场雨,导致这些飘舞的红现在都湿淋淋地垂着,仿佛一排排被吊着的红色小人,边缘有时还带着一点冰凌。喷泉上的雕塑也被红色的缎带点缀,但瑟拉米克每每看到那些孩童雕塑的脸上横穿过的鲜红,就不寒而栗。喷泉池一圈也被贴上了红色的胶带,水池也每天有清洁机器去刷洗。到了周二中午,瑟拉米克和欧茨再次从喷泉边路过时,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座衰败而不起眼的废弃设施,而是庄严而肃穆,一些红色缎带由于是在雨后才系上,仍随风飘扬,不仔细看,你或许会以为雕塑的周身被火焰环绕。

瑟拉米克和欧茨还没有机会聊周六那晚他们发现的实验楼。周日的清晨,大家都太累,又信息超载,之后紧接着就是期末考试。瑟拉米克甚至不敢去想任何与实验楼有关的事,她知道只要自己允许一道裂痕,那么现在这个“一切正常”的面具就会碎裂掉。但这并不妨碍她每时每刻都害怕白大褂突然出现,自己的手环将抖动一下,然后自己就原地倒下,像金吉和徕泽他们一样,毫无生气。

周二下午四点半,瑟拉米克走出考场,意外地发现每个楼道,每条路都有老师站岗。恐慌顺着脊椎飞快地往上爬行,她加快脚步,走到和欧茨约好的汇合点。对方已经站在那里了,只需一眼,瑟拉米克就知道欧茨和自己一样惊慌。

“所有学生将在教师带领下返回各自的宿舍,”广播在头顶响起,瑟拉米克猛地抬头,每一个广播都被征用了,“需要兑换餐饭的请迅速前往食堂,两小时后所有学生应在宿舍里等待庆典,届时宿舍门将会自动落锁,到晚上十一点才会自动开锁。请全体师生遵守规则,共同期待今晚一年一度的庆典。”

广播一遍遍重复着这则消息,周围的小星星们嗡嗡地说着悄悄话,大多数人脸上有担心但更多的是兴奋,少数人的脸色看上去像半凝固的石膏。瑟拉米克和欧茨交换了一个眼神,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声音就在前者耳边响起:“瑟拉米克同学?”

瑟拉米克转过身,面前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老师,一副方框眼镜,制服服帖,有些油腻的中分黑发有几绺掉在太阳穴附近,和粉笔似的白色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瑟拉米克同学?”他再次开口问道,声音平直。

“是,老师,”瑟拉米克给出了规范的回答。

“岗志主任有急事找你,跟我去趟他的办公室。”

“现在?”瑟拉米克呆呆地问,心跳突然敲击着耳膜。

中分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只看着她,一丝面部肌肉都不动。

“好的,谢谢老师,”瑟拉米克再次给出标准回答。中分仿佛这才听到她的话,微微点头,随即转身往前走。瑟拉米克快步跟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和欧茨说再见,也好,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人群在她身边分开,瑟拉米克能感受到欧茨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他们转过一个拐角。她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瑟拉米克从没有来过鲨鱼的办公室,她知道那些崇拜他的小星星们经常在这里集会,每次回教室时都带着讳莫如深的神色,仿佛她们知道了什么别人无权知晓的秘密。瑟拉米克曾感到奇怪,因为Z的办公室虽然也不小,却绝对装不下那么多人,但现在她的困惑被解答了。鲨鱼的办公室空旷而讲究,这里的天花板似乎比其他办公室都高出一截,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摆件错落有致地停在书桌、茶几、书架和壁炉架上。瑟拉米克的目光不由在最后一样东西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没人用真正的壁炉火了,就连家乡那种偏僻的地方也早在瑟拉米克有记忆时就换成了中央供暖,每月按信用额分配。但是,她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不是真的壁炉火,而是一个液晶显示屏,逼真的立体火苗在其上跃动。没有热量的火苗,瑟拉米克想道,她环顾四周,突然觉得用旧语中的一个词可以很贴切地形容这间办公室:宫寝。

“啊瑟拉米克,”熟悉的声音响起,瑟拉米克猛地挺直了肩背,鲨鱼从后方绕了出来,“你去庆典那边帮忙吧,”他对中分说,后者微微倾了倾身,转身离开,大门在他身后“咔嗒”一声关上。

鲨鱼并不急着说话,相反他走到沙发椅前,整理好椅背上的毯子,示意瑟拉米克:“请坐。”

瑟拉米克嘴里发干,她走上前坐下,沙发立刻就软软地陷了下去,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知道我最欣赏什么吗?”鲨鱼没有坐下,他倒了两杯气泡水,一杯推给瑟拉米克,另一杯自己抿了一口,“勇气。”

瑟拉米克没有说话,她尽量笔直地坐在沙发椅上。

“勇气是个奇怪的东西,”鲨鱼继续道,他笑了笑,露出牙齿,“它需要一切正直的品质:善良,毅力,决心等等,但光是这些还不够,”他摇摇头,仿佛为此感到遗憾,“不,光是这些就显得有些……无趣。‘勇气’还需要一点点反抗,一点点对规则的拒绝。”

瑟拉米克意识到自己的两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她想让它们自然地松开,但鲨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瑟拉米克,她一动也不动。

“每个体制都是这样,人人平等,没错,但每个人的能力终究是不同的,因此,”鲨鱼歪了歪头,“每个人的层面也是不同的。就拿学校里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有能力,优秀,但并不卓越,因此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遵守规定。这是最平坦的道路,你遵守规定,就能顺利地一路前进。然而还有一批人,在数量上或许处于劣势,但他们拥有超凡的头脑,他们愿意穷尽一生不断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的能力不断变强,变得更好,”鲨鱼又喝了口水,把杯子往瑟拉米克那边倾了倾,仿佛在向她致意,“这些人,他们就会拥有更高的层面,因为在任何稍低的位置都是对才华的浪费。这些人,他们也要遵守规则,没错,但是,他们也有勇气,有野心。所以,有时候,”鲨鱼摊开那只空闲的手,“规则会为他们打开小小的缝隙。他们会有更舒服的住宅区,更优良的资源,而且他们身边的人,朋友,家人,从此都不会担心温饱。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批人是体制运转的关键,他们面临着更广阔的天地,面临着更有冒险性的挑战。他们是光明未来的关键,”鲨鱼又笑了笑,他的嘴唇在沾了水后在灯下反着光,“问题是,瑟拉米克,你愿意选择哪一个?”

“我……”瑟拉米克厌恶自己此时的磕巴,更厌恶冷汗在脖颈和腋下无声淌下的黏腻,“我不懂您的意思。”

鲨鱼没说话,他盯着瑟拉米克又喝了一口水,后者不安地意识到对方的身影完全笼罩着自己:“你很聪明,瑟拉米克,”鲨鱼轻声说,“你甚至比Z还聪明,而我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教师团体里最有能力的一个。”

瑟拉米克浑身紧绷,然而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曾经的某天,欧茨也说过类似的话,说瑟拉米克比Z要聪明。

“Z的可惜之处在于,他从来不想当老师,”鲨鱼继续道,“你看,有些人的感召力在另一个领域。对于Z来说,就是科研。哦是的,”好像捕捉到了瑟拉米克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鲨鱼笑着点点头,“他是研究所最好的科研人员之一。他就是我说的第二种人,有勇气,有野心,但是,”鲨鱼空闲的手放在胸口,神情悲悯,“他忘记了,自己仍要遵循规则。”

“发生了什么?”瑟拉米克不受控制地问道,她对Z的好奇心一时间胜过了恐惧。

鲨鱼再次微笑起来,他指了指瑟拉米克:“看,现在这才是一场对话。很好,瑟拉米克。Z,啊他说他承受不了一些实验带来的压力,说他的道德感遭到了考验,”鲨鱼笑了一声。瑟拉米克瞬间想起了负三层的牢房,她的手开始颤抖,她用力把它们按在一起。

“但这不是他的勇气和野心能打破的规则,不,这是新联邦运转的关键。Z还是不够强大,不够聪明——”

“他知道任何事情都有底线,”瑟拉米克大声道,她的声音在抖,但她直觉自己的反抗现在不会带来直接的麻烦。

“底线?”鲨鱼抬了抬眉毛,他原本光洁饱满的额头现在被难看的褶皱填满,“你知道Z在这之前做过什么吗?武器。生化武器,病毒,毒气。在做那些的时候他就不知道‘底线’?”

瑟拉米克没说话,她竭力判断鲨鱼是不是在说实话。Z,武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Z总让她联想起书本,旧毛毯和浓茶,他似乎天生与数字和粉笔为伍,但如果说这只是他的第二选择,被迫的选择……

“他违反了规定,给新联邦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作为惩罚,他们送他上了战场前线。我不知道他在那里见到了什么,大概是自己的武器如何被使用。不管怎样,他回来了,腿落下点残疾但他终于明白了规则的重要性。不过他的科研能力一路下滑,所以现在他在学校教数学,”鲨鱼摇摇头,带着满足感叹了口气,“我们每个人最终都要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是吗?只是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岗位是什么,又在哪个层面。Z失去了他的机会,但现在是你的机会,瑟拉米克,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选择什么?”

鲨鱼仍在微笑,但他的眼睛变得像两小颗磨砂玻璃球,深黑色,没有一丝光。

“我……”瑟拉米克的大脑还停留在Z在战场面对着一片尸骸的画面,她的喉咙一阵阵疼痛,“我不知道。”

鲨鱼放下了水杯,他仍在微笑:“周六晚上十一点过后你在哪?”

没预料到话题的转变,瑟拉米克下意识吸了口气,只在太迟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完全泄露了内心:“我在宿舍。”

“你没有和你的室友,欧茨,一起去到废弃的教学楼?”

他知道了,瑟拉米克突然喘不上气,鲨鱼知道了:“没有。”

“你不认一个高年级男生,多尔?”

“不认识,”瑟拉米克说,知道自己的手在肉眼可见地颤抖。

“但多尔说他认识你,”鲨鱼的牙齿闪闪发光。

瑟拉米克猛地合上嘴,她能听见上下排牙齿装在一起时的“喀哒”声响,知道鲨鱼也听见了。多尔说他认识自己,但等等,有个小声音说,他没有提到莱内。

“周日凌晨,我们在废弃教学楼里发现一具尸体,被一柄小刀刺中下腹流血身亡,你知道吗?”

“不知道,”瑟拉米克机械地回答,她开始有些想吐。

“你和艾佩尔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像一条带着脆响的鞭子,瑟拉米克的大脑短暂地一片空白:“我和她是同乡,”她慢了半拍才说,“但我们不熟。”

“你有没有参加一场鬼屋探险?”

“没有,”瑟拉米克的头脑开始变慢。

“你认识金吉吗?”

“不认识。”

“伊莱?”

“不认识。”

“茵可?”

“不认识。”

“斯通?”

“不认识。”

“徕泽?”

“不认——”瑟拉米克瞬间停住,猛然想起自己曾对Z说过,说她和艾佩尔不熟,但徕泽是她的朋友。然而已经太晚了,鲨鱼脸上的笑容扩大,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无尽的黑暗在慢慢旋转。瑟拉米克闭上嘴,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身体的颤抖。

“我很遗憾,瑟拉米克,”鲨鱼微笑着说,他伸手握住瑟拉米克的胳膊把她从沙发椅上拉起来,后者感到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有爬虫钻进衣物,“如果你认识那些学生,那么我们还是会合作很愉快的。你可以成为体制运转的关键,拥有光明的未来。”他停下来,黑眼睛仔细地看着瑟拉米克,他的手仍握着她的胳膊。瑟拉米克没有说话。

“很显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鲨鱼微笑道,然后,出乎瑟拉米克的预料,他用力一拉瑟拉米克的手臂,把她拉进一个紧密的拥抱。瑟拉米克能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严丝合缝地和鲨鱼贴在一起,她闻到了鲨鱼须后水之下的酸臭气,耳后的皮肤不适地被对方的呼吸拂过。

鲨鱼松开了手臂,瑟拉米克踉跄着后退两步,整个身体仿佛被蠕动的小虫覆盖。鲨鱼按下了一个按钮,办公室的门打开,中分就等在门口。鲨鱼点点头,中分伸出手,瑟拉米克下意识畏缩一下,但对方只是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在大门关上前,鲨鱼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再见,瑟拉米克。”

瑟拉米克一回宿舍就把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欧茨,包括鲨鱼的神情、措辞和语气,只省去了最后那个拥抱。宿舍门已经落锁,狭长窗户外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时间已至晚上六点半。

欧茨沉思着,塞给瑟拉米克一只三明治,后者却丝毫没有胃口:“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从艾佩尔,鬼屋,再到周六晚上我们去了哪又有几个人……我知道最后监控亮起来的时候肯定会有风险,但那个画质很模糊,我们还束着头发……”

“而且他只提了三个人,”瑟拉米克把三明治放在一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我们两个和多尔,或许他就没认出莱内。”

“或许,”欧茨犹豫着,瑟拉米克看着她,欧茨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这有点怪是不是?监控上有四个人,但他忽略了一个?如果是莱内跟他说了——”

“不可能,”瑟拉米克坚定道,又想起莱内在寻找桃乐丝时的场景,“他不会说。如果,”她突然有一个想法,“那个监控就像你说的,很模糊,如果鲨鱼只是推断出我们两个在那里,另外两个一看就是高年级男生,”她的大脑似乎要把刚刚在办公室里的停滞补上,飞快地运转着,“如果他只是因为多尔是你哥哥所以才那么推断?他没有证据。”

但这句话一出口,不用欧茨的表情瑟拉米克就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鲨鱼什么时候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判决了?

欧茨良久才开口道:“不过我认为你是对的,”她摇摇头,“我一脚踩进鲨鱼的陷阱里了。他既然没办法判断出来第四个人是谁,索性不提,让我们彼此怀疑。莱内毕竟,你知道,身份特殊,仔细一想他这时候暴露出来对自己也没好处。”

沉默。瑟拉米克又举起杯子想再喝口水,但大脑中浮现出的却是办公室里鲨鱼举着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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