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江山》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赤侧首朝后方瞥了一眼，发现了尾随其后的人。
她旁若无人的走进了自己的住处，哈蒙也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地安静下来。
负责换洗的侍女正巧抱着清洗干净的旧皮草进来，伸手将帐帘勾住，露出了立面的情形。
两人各做各的事，磨了有一会儿，她们才感觉到偷窥的人远离。
“成了？”侍女将换洗的东西收敛在一处
“嗯，不过有些出入，”赤哄着孩子，“是苛查部的人。”
“倒也无碍，”另一人点点头，“你看着办便是，我去回话。”
到现在，赤着实被主帅的判断所折服。
她和鹰军的一部分暗探藏在北狄多年了，之前北麓来了消息，她负责将多年来收集的情报尽数整理好，送回了北麓大郡。
几日前，她终于和这位年轻的主帅见了面，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一开始，她提出的计划是引大阏氏发现这隐蔽的交易链
“你只想到了就近，”杨清蘅摇头，“我要的是搅动北狄的乱局。大阏氏为人和善，宽容仁慈，若是让她发现，很可能不了了之。”
“那主帅的意思是？”
“你照常去做线人，让在苛查的人去他们大妃跟前凑一凑吹吹风。这件事不就是要让它闹大吗？你做的明显些，想必苛查人不会放过这个给大阏氏找麻烦的机会。”
“喏。”
她们在北狄深埋多年，如今终于要出鞘了。
北狄人与边境的睢人之间私有往来，这是无法杜绝的，到如今更是如此。北狄人温饱不足，总有不少的人冒险。
赤将哈蒙安置好，便四处奔走起来。
是夜，她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尾随的人等到，方才“小心翼翼”的出门去。
昆达牧场现在作为北狄最大的聚落，往南走几里有哨卡营帐，营帐前的守卫看见赤之后，赶忙迎上来，带她进到里面去。
而外头停着一个小马队，旁边摆满了麻袋，瞧着竟然像……粮食！
那尾随的侍女不敢耽误，立马往回走。
赤在进入后，和对面领头的对上了眼。
“赤姐姐，这是换的东西，你快瞧瞧。”
“李老头给的我历来是放心，老规矩，明日会有人将东西给你。”
来接头的人，正是张堰，他胸前佩戴的是一枚长鹰羽，赤有些意外，这次来接头的，竟是个鹰军统领，可见这次任务的重要。
她默不作声的带着守卫们把粮搬进账里来分。
“这生意不好做啊，”张堰搓搓手，“往西边的路可是走不通了，这回绕了写，不过嘛，还好钱能解决不少麻烦。”
“大哥也不容易，”北狄守卫们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不过这回来的怎么不是李老头了。”
“嗨，这不是被病了，我是他儿子，赤姐姐见过我的。”
“父亲，咱们啥时候回去啊。”小策跟在张堰后头，怯生生的缩着。
“都来这大漠了，这么早回去岂不是可惜？”阴阳怪气的女声从外头传来。
苛查大妃撩开帘子走了进去，瞧着这满当当的粮心中一喜。
“赤，你作为大阏氏的侍女，竟然敢通敌，真是辜负了大君的信任！”
“大妃！我没有！大妃饶命，大妃明查！我没有通敌！”
苛查大妃冷笑一声，越过她环视那队北狄守卫。
“这便是我们雪山下的圣卫？真是好样的！”她一脸傲人的笑，瞧着那对抖如筛糠的父子，“来人，全都给我绑回去，让大阏氏定夺！”
“大妃！我们没有通敌！他们不是睢军！”
“大妃饶命！”
……
苛查大妃离开营帐，回看了一眼满地的粮。
“将这些东西，都搬回苛查部去。”
今夜的雪山下灯火通明，不是因为有盛大的庆典。
大阏氏的帐前，围满了人，赤和那队守卫，被带到了拉雅跟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不都与大阏氏说清楚了，”苛查大妃盛气凌人，“咱们北狄，叛徒都是要剥皮处死的！”
“阏氏！我没有通敌！”
“那外头那两个人，不是睢人吗？”
“他们是睢人，但不是睢军！”领头的守卫开口，“大阏氏！我们没有通敌！”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睢军扮的！”
“这是大阏氏的大帐！”茸佢大妃匆忙赶来，“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拓达部出了叛徒！我为了北狄来向大阏氏讨个说法！”
“你可瞧好了，”紧随其后的乌兰大妃指了指守卫，“这可不止拓达部的人。”
“可……”
“够了！”拉雅少见的发了怒，“事情都还没有问清楚！你们便在大帐前吵闹！看不见背后的神龛吗？！”
“大阏氏息怒！昆达女神宽宥！”
搬出了神邸，就算再不情愿，苛查大妃也只能跪地请罪。
拉雅本有些混乱，可这一闹到叫她品出一丝不对味儿。
几大部族之间，只有乌兰部与拓达亲近，乌兰大妃阿额，乃是她的亲姨妈，她性子平和，从不爱管闲事；茸佢大妃耿直豪迈，也不爱掺和他们内斗。
可如今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苛查大妃在借题发挥，她们怎么会来掺和呢。
“将那两个睢人带上前来。”
拉雅瞧着那一大一小，身上穿戴的也不整洁，甚至还不如他们暖和。那半大的孩子吓得发抖，她不自觉的将声音放柔了一些。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昆达？”
“我……我们不是睢军！大阏氏饶命！大阏氏饶命！”
“不知道边境在打仗吗？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们……”小策哽着声气答道，“我们是……来卖粮的……”
“卖粮？”拉雅惊了，“你们怎么过来的。”
“平日里往均州便能偷偷过来，”张堰低着头，“现在走不通了，我们便……便走的雪山下……”
“西羌的军队在雪山底下，你们不可能过得来，”拉雅蹙眉，“不要欺骗我！”
“我们真是从哪里过来的！大阏氏饶命！我们不敢骗您！”
小策表现得战战兢兢，眼睛还时不时往乌兰大妃和茸佢大妃那头瞟。拉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转向了守卫们。
“你们呢？为什么私自和睢人交易？”
“大阏氏饶命啊！我们……”领队瞧了瞧身旁跪着的兄弟，还有前头那可怜的父子俩，一咬牙还是说了实话，“我们想吃饱！大阏氏，留在昆达的子民们已经饿坏了！我们只想吃饱！”
此言一出，拉雅竟然接不上话。
她的子民们，在女神的庇护下，竟然落到如此地步了。
“大阏氏恕我无礼，咱们这些留守的兄弟，都是在前线落了伤的，”领队说着狠狠的摸了把脸，“我是苛查部的人，可大妃说我们不算勇士，克扣我家的口粮。”
“你胡……”
“听他说！”拉雅拍案
“前些时日还要好些，有颂玛夫人送的吃食，咱们还能能勉强果腹，可后来西羌人也没粮了，大君又逼着各部供粮，甚至连上好的牛羊都要送到战场去，不准我们分食！若不是赤认识这走粮的一家人，为我们勉强换来了一些旧存粮，我刚出生的小姑娘恐怕就要因为阿额没奶饿死了！大阏氏！我们没有通敌！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想吃饱。有错吗？！”
想活着有错吗？
昆达女神是慈爱的，她保佑雪山和大漠的子民幸福安康。在她们的神谕里，不珍爱自己是重罪。想要活着没有错！
北狄人和睢人之间是代代积攒的敌视，此刻她有些无力。
若他们真是通了敌，那按照规矩处置也就罢了，奈何这偷摸的交易，却在无意中养活了她不少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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