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高耸的城墙若隐若现。
护卫头子一身劲装,干巴巴说道:“已至咸阳,你们可自行离去。”
旁边是一路上照顾三人良多的圆脸护卫,他咽了咽口水:“咸阳市集上有许多胡人美食,你们可以好好尝尝。”
看着陆呦三人莫名无助的眼神,圆脸护卫挺了挺胸膛,将自己对咸阳的认识娓娓道来。
咸阳南区有个特别好吃的饼子店,咸阳城中的秦人总是特别警惕,他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咸阳西有很多铁匠铺,手艺都不错……
在圆脸护卫的说话声中,几人已经站在了城门面前。
和赵国都城邯郸进城的人络绎不绝一样,咸阳进城的人也很多,但却很安静。
队伍在沉默中秩序井然的前进。
圆脸护卫凑过来寻求认同:“我就说秦人很安静吧。”
得到隼的应和后满意地砸了咂嘴。
驻守城门的士卒着甲执茅,眼神锐利。视线在明显是外来人的商队上划来划去,唤来几个同伴,几人一起检查起商队的通关文牒及人员的身份证明。
检查地很慢。
陆呦三人站在商队末尾,肚子饿得震天响,掏出来个白饼边吃边等。
好不容易等到了检查的士卒。
士卒仔细对比身份证明上的信息和陆呦,像是个人形扫描机似的,而后沉沉开口:“为什么来咸阳?”
这个问题和陆呦之前出国过关时听到的一样。
“来咸阳访友。”陆呦笑吟吟说道。
士卒的视线从辛、隼二人身上转到陆呦身上,因为惊讶眼神倒不那么锐利了,但士卒没说什么,只是将身份证明合上,递回给陆呦三人,淡淡地提醒了句:“秦律严明,还请注意。”
圆脸护卫等在进城的路口,看到陆呦几人后赶忙挥手:“这里,这里。”
他很热情:“我们将于咸阳停留五日,若你们来得及,可以来咸阳逆旅找我,我们可一同归赵。”
“其实我们正要找家逆旅投宿。”陆呦拱了拱手。
“那正好,咸阳逆旅不错。”
陆呦打趣:“若我们一同回去,这次收费可否便宜些?”
圆脸护卫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不需要。你救了我,我们已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谈这个。”
陆呦好心提醒圆脸护卫:“商队可能不答应。”
圆脸护卫难得有些腼腆,“这是我家的商队。”
陆呦:……
一路很少说话,只做观察的隼也是一惊,“你父亲真是舍得,差点你就死在山匪手中了。”
说到这,圆脸护卫难得愁眉苦脸:“父亲安排了人保护我。那时人员慌乱,身边保护我的人都在前拼杀,差点被人钻了空子,父亲可能不会赞同我再次与商队出行了。”
陆呦笑道:“父母爱之深,当然不忍你经历这些。”
圆脸护卫骄傲地叹了口气。
*
几人边走边聊,踏进咸阳逆旅。
逆旅中氛围一滞,仔细一看,是逆旅中来往的秦人若有若无的注视。
陆呦这才注意到,每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或轻或重的防备与审视。
辛适时凑上来,悄声和陆呦说道:“街道上的秦人也是这副样子。”
很难不让人保持警惕。
圆脸护卫贴心解释道:“秦律有连坐,如果我们犯罪,旁边这一大圈秦人若不及时上报或阻止,都会被视为有罪。”
辛倒吸一口凉气。
陆呦知道秦律严苛,不知道还这么无厘头,像是在碰着瓷罚人。
“幸亏我是齐国人。”圆脸护卫倒也知道避着点人说这话。
入住后,陆呦和辛二人准备出门逛逛。
陆呦提议,辛附和。
隼因为有些劳累,想好好休息,被丢下了。
陆呦和辛出门沿着大道溜溜达达。
“我喜欢咸阳的街道,横平竖直,朝向正东正西。”和陆呦上大学的城市中的道路一样,有一种规律和秩序的美感。
咸阳和邯郸完全不同。
邯郸很热闹,从早到晚可以听到不同的各种声音,走街串巷的货郎叫卖声、孩童的嬉闹玩耍声、友人间的调侃打趣声。
而咸阳是肃穆。
走在街头上,很少能听见千奇百怪的声音,大多数人面无表情地走着,偶尔听到小摊的叫卖声,也像是一缕炊烟般消散在空气中。
“果真胡人美食很多,这是什么?”陆呦走到个人少的摊位,好奇地探头。
摊主是为略显苍老的男人,他扯起个笑介绍:“髓饼,这是从胡人那边传来的美食,用蜂蜜和面粉制成,吃起来有一股甜味。”
干巴巴的介绍。
辛看向陆呦,她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难怪你久未开张,想必这饼不便宜。”这年头,甜是多么稀缺的味道。
摊主苦笑:“好不容易从山上寻到野蜂蜜,本以为这饼多少能赚些钱,贴补家用。”
可没想到,买的人寥寥。贵族不会在这种小摊位买吃食,普通人家又很难买得起。
因此摊位上还剩下大半。
可饼是花了大价钱做的,面粉、动物骨髓油都不是什么易得的东西,他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和钱财。
实在不行,只能带回去让自己孩子和他娘尝尝甜味也是好的,想着,摊主不自觉叹了口气。
“我都买了。”
陆呦的话打破摊主的沉思,他有些开心脸上扬起个真心的笑容,但纠结片刻后终于出口提醒:“这么多价钱很贵,而且您可能吃不完。”
摊主的话是真心的。
陆呦心情复杂,面上如常:“您放心,我们同行的人很多,胃口很大。这些饼可能不够呢。”
摊主如释重负,激动地打包起饼来。
陆呦拿出些从咸阳逆旅兑换的秦国半两钱,各国货币和计量单位都不一样,这钱还是她同商队的人换的。
按照饼的价格,陆呦在心中心中将花费的半两钱换算了一番,按照赵国銀币来说,是她亏了。
但是按照自己此时心情来说,她赚了。
“我看其他摆摊的人不是老人或妇女。您倒是有些不同。”
秦国男子服兵役的年龄是十七岁至六十岁 ,摊主看起来最多三四十岁的样子。
花大价钱做的饼卖了出去,摊主心头高兴,难得有了几分说话的兴致。
摊主熟练地解释,他已经解释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我本是军中士卒,但因受伤无法作战,回到家中种田为生。但交完田赋与户赋后,粮食所剩无几,我只能在农闲时来卖些吃食,贴补家用。”
“近几月,粮食涨价了。”摊主又叹了口气,身上是数不清的担子。
辛可以感同身受所有吃不饱的人,饿肚子太难受了,头晕眼花的,像是在倒数自己的死期。
近几个月涨价,陆呦盘算,看来秦国已经在做出兵的准备了。
“幸好有您,我家可以买些粮食了。”摊主非常感激。
陆呦尝了块饼,好吃!她不赞同地摇头:“您要谢谢自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饼。”
“是也,是也。”摊主脸上的愁苦消散了些,“家中孩子能吃顿稠的了。”
“您家中有孩子?”陆呦看摊主面容苍老,以为家中孩子都去服役了。
摊主抹了把脸,无奈地回道:“我家孩童不过龆龀之年。”
“那您呢?”
陆呦露出来些惊讶,惹笑了摊主,“我还有两年至而立之年。”
摊主收好摊位,道了个别后一瘸一拐地离开,想来他的伤应该就在腿部,无法跑动才退的伍。
日头西斜,拉得摊主的影子无比地长。
陆呦觑了眼自己的管家,“奇怪奇怪,你今日不说我乱花钱了。”
辛揉了揉鼻子,“买的也算是粮食,况且也是个吃不饱的人。”
说到这,陆呦也低落下来,她喃喃道:“这世上,吃不饱的人可太多了。”
辛提起饼子:“庶民的愿望不过吃饱穿暖,难道这愿望这么难吗?”
他和陆呦多次来往于赢子异、吕不韦府上,他们府邸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最低的用餐标准是庶民踮起脚尖都够不上的程度。
陆呦想说生产力低下,想说金字塔状的社会形态,想说良种难得,但都被咽下嗓子,轻飘飘说了句:
“很难。”
*
两人走着走着,热气与肉香扑面而来。循着味道走去,是个卖羊肉汤的摊子,店家摆出来几张低矮的案几,小店中零星坐着几个客人。
“去尝尝?”
辛很快从低沉情绪中走出来,陷于情绪不能让他填饱肚子。
“走。”陆呦面上也已如常,二人将刚刚的谈话抛之脑后,齐齐进了小店。
“店家,来碗羊肉汤。”观察了下周围的案几,陆呦再次招呼店家,“再来两个烤饼!”
“好嘞,您稍等。”店中的童子一扬脖颈上的抹布,利落地朝后吆喝起来,“羊肉汤两碗,烤饼两个。”
声音层层向后传,到了庖屋后层层反弹回来,带着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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