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匠站在门口,对着烦扰雨天犯愁,如果若干年后要她描述起对尧山的印象,那一定是少年自雨中走来,手中撑起的那把黄色雨伞。
——小狗永远奔向你。
“时初,我爸等下来接我,我让他送你回家。”
冯斯文手里抱着书包,转头望向跟她一起躲雨的林时初。
尧山中学校门口,刚放学二十分钟就已经人影惨淡,今天返校领了卷子,几个老师简单讲了讲错误率较高的难点题型。
各科课代表赶着放学把暑期要做的卷子一张张叠在桌上,恨不能堆起座小山。
程彻今天没来学校,是大刘帮他收拾了卷子和作业,一通打包带走。
校门外七八个学生挤在一起躲雨,身上是黑白配色的校服,远看像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麻雀。
林时初伸手探了下,见雨势变小:“估计等会儿就不下了。”
跟前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靠边,旁边有个寸头的男生几步上前,屈身进了车里。
冯斯文压低了声,凑过来说:“就是他,和程彻打架的那个。”
“看出来了。”林时初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那人脸上色彩更像是美术生打翻的调色盘,相比之下程彻脸上那两道伤,到显得无伤大雅。
冯斯文:“不过造谣这种事儿,他要想找家里人出头也得说得出口才行,就算气不过,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林时初最讨厌造谣,尤其是造黄谣,虽然清者自清,但是……
人言可畏。
“我爸的车。”冯斯文忽然朝前头挥手,“爸,爸,我在这儿!”
轿车车轮掀起地面泥水,靠近了她才看清里面坐满了人,都是煤矿上工的同事,冯斯文爸爸顺带接下来了。
没位置坐,林时初不好添麻烦:“斯文,你上去吧,雨应该就停了,我等等就好了。”
“时初。”冯斯文看了眼车里,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爸还带了一车人,那你等下到家告诉我啊。”
林时初点头:“行,快上去吧。”
冯斯文一走,校门口就只剩三四个人,雨虽然小了不少,但迟迟不见停。
林时初伸手挡在头顶,要不,就这样回去吧。
-
“他回去也是屁都不敢放,他说什么了心里没数啊。”大刘来程彻这儿送趟东西,完事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
茶几上期末乱七八糟的卷子堆叠在一起,里面还夹了张成绩单。
大刘虽然常年垫底,但人缘儿好,在班上混了个班长虚职,成绩单这种东西不小心多打了一份,就随手往书包里一塞,带回来了。
程彻头靠着沙发背,懒洋洋拿起那张成绩单,潦草扫过一眼。
林时初,587,班级第四名。
她成绩可以啊。
视线顺着她的名字往下,再往下,才能看见他的名字,程彻,441,英语57。
还超额完成两分。
程彻自己对分数不上心,和这儿的大部分人都一样,浑浑噩噩,没什么宏图大志。
镇上老爸会开锁的,儿子就开锁,老爸当厨子的,儿子就会颠锅,再不济就靠山吃山,靠着尧山煤矿,家里出点钱打点一下,去下井做那别人不愿意干的辛苦活儿,也能赚个在人前算得上体面的工资钱。
困住他们的从来不是跟前这片遮天蔽日的大山,都是自己不愿意清醒罢了。
程彻目光在这张成绩单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至少四五遍。
从“林时初”到“程彻”,两个人名中搁着34个人,搁着146分,搁着半张纸。
搁着得往下,再往下才能看到的距离。
纵使是他那般雷打不动的咸鱼心态,也难免在这个时刻,动摇了。
程彻轻呼了口气,放下成绩单,指尖抵在桌沿,漫无目的地点了点,“你出来的时候林时初走了吗?”
大刘翘着腿,胳膊枕在脑后:“没呢,她和冯斯文在一起,好像都没带伞,在校门口等雨停。”
大刘不在乎这点儿雨,帽子往脑袋顶一扣,冒雨走回来的。
程彻指尖一顿,默了小会儿起身:“我出去一下。”
大刘:“去哪儿啊?”
“接个人。”
程彻刚从二楼下来,就看见大厅里有个小孩儿拿着瓜子儿皮往鱼缸里丢,小小的个子,够不着还蹦起来够,一瞧就是家里大人打着麻将顾不上管,任他在这大厅玩儿只要人丢不了就成。
收银台靠墙放着一口大玻璃鱼缸,里面养着十几条观赏金鱼,水面上这会儿零零散散飘着瓜子儿皮。
平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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