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初,程彻。
程彻,林时初。
林时初拿了支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杂乱涂鸦中,她不经意重复着这两个名字。
“彻”字最后一笔写完,笔尖定格在纸面迟迟未能提起。
她这是在干什么?
姑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颊都跟着轻微发烫。
她匆忙从旁边抽了本练习题盖在白纸上,形同某种自欺欺人的欲盖弥彰。
蓦地,刘云霞叩响了门:“时初,衣服都晾好了,我帮你收了,晚上又有雷阵雨,再晾着该潮了。”
“好,来了。”林时初起身还不忘再回看一眼桌上,确保那叠纸被完整地盖住才去开门,典型的做“贼”心虚。
刘云霞抱着衣服站在门口,抱怨说:“每年到这个时候就是雷阵雨,晴一阵儿雨一阵儿,经常衣服搭出去就给淋了,白洗。”
林时初接过衣服,刘云霞却没走,欲言又止地摸了下围裙:“时初,你知道,程彻为什么打架吗?”
林时初虽然从冯斯文那儿听来了实情,但这会儿对着刘云霞的眼睛,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林时初默了一瞬,摇头,低声说:“不清楚。”
“没事,我就问问,他不乐意跟我说,我就想着你们一个班的,兴许知道情况。”刘云霞只是担心,“这还是头一回听说他跟人打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林时初无意捕捉到这句话里的某个词,反问说:“头一回?”
“是啊,头一回。”刘云霞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是听别人说他性格不好吧,程彻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四百来分也不够看的,但他绝不是那不学好的混混,这也都怪他爹,去年程彻肩膀受伤在医院,我跟你程叔在里面碰见熟人,人家问这是怎么了,你程叔那会儿酒醒了,哪有脸说是自己打的,就说是程彻在外头打架,误伤的。”
刘云霞说:“镇上就这么点儿人,谁家有什么事出了门就传开了,你们这么大的学生又脸皮儿薄,被自己亲爹打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他也没主动解释过,也就这么以讹传讹,不了了之了。”
怪不得,早有谣传校外打架,他却没背任何处分。
因为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
“我就是问问,你休息吧,这个点儿麻将馆人多,我过去帮会儿忙。”刘云霞冲她摆摆手,人多就眼杂,得时刻有人在麻将馆盯着。
麻将馆二楼。
程彻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把嘴角那抹蹭出来的血迹洗掉,才勉强看着脸上干净些。
少年出来时脸上挂着水珠,头发半湿耷拉在额前,他随手扒拉两下,嗓子干疼,没忍住地咳了两声。
“你吃药了没啊?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大刘在外面掰了个丑橘吃,甜度刚好,“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是我看电视剧里的皇帝人快不行了临驾崩前就是这么咳的。”
程彻往杯里倒了杯水,语气闲散:“闭嘴吧,少咒我。”
大刘:“我说真的,都好几天了吧。”
程彻从旁边两盒药里各掰了两颗出来,就着水吃下去,估计是药效不太行,喝了两天也没见好。
空调运作发出嗡嗡地响声,程彻这会儿睡醒有点饿了:“走吧,出去吃点儿东西。”
“牛肉面还是川菜馆儿,那家川菜馆儿好像换厨子了,菜特别咸。”大刘别的不行,吃饭特别有讲究,能被他称上句好的,东西得算是真不错。
程某人不挑,语气闲闲:“那就牛肉面。”
林时初和冯斯文报了两碗牛肉汤不加面,二人进店找了个靠空调的位置坐,夏天吃这些汤汤水水的越吃越热,经常吃到一半额头冒汗,有冷风吹着能凉快些。
跟前硬板桌上放着林时初刚刚从糖水铺打包来的两碗冰沙。
西瓜冰沙,加椰果。
“给我尝尝你这个。”冯斯文大大咧咧用勺子在她小碗里挖了一勺,入口之后很快给出回馈,“你这个西瓜的不错,我经常吃这个绿豆的,它家的招牌,也特别好吃,你尝尝。”
林时初跟她交换着尝了两口,“好吃。”
尧山中学住宿生假期没有门禁,冯斯文考完试一整个彻底放飞,感觉在宿舍多呆一秒都算是变相补课,于是按捺不住约了林时初,出来吃个晚饭。
“时初,你家不是住郑东桥吗,那么远不方便的话……”
半个小时前冯斯文在手机里又提起这档子事儿,林时初避无可避,全盘招了。
包括她的衣服都和程彻共用一个衣柜,这些也一并交待了个清楚。
冯斯文往嘴里送了一勺绿豆冰沙,故作高深地眯起眼睛:“你和程彻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如实招来。”
“我发誓,真的没有了。”林时初这句说的特别真诚。
“行吧。”冯斯文咬了下勺子,对这泼天猛料很有兴致,“你住在程彻家,程彻住麻将馆,那你们,就没可能擦出点什么火花?”
林时初埋头吃冰,装听不懂,“什么火花?”
冯斯文:“就是……小说里都那么写,俊男靓女,日久生情喽。”
林时初轻呛了一声,左右张望几下确保没人听见:“这段时间我除了课余时间给他讲讲英语阅读,出了校门各回各家还隔着一条街,我们能有什么火花,别乱说。”
“那倒也是。”冯斯文又吃了勺绿豆冰,忽然正襟危坐地清了清嗓子,朝她使眼色,“来了。”
谁来了。
林时初回头,正对上程彻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眼神。
他换了身衣服,深蓝色的无袖T恤,灰色休闲裤,手揣在口袋里,洋洋洒洒地迈进门。
少年胳膊上肌肉线条明显,蓬勃有力。
这也是林时初第一次觉得,程彻好像不算瘦得过分。
她初到尧山镇在麻将馆遇到他,还记得那天程彻穿了件连帽衫,帽子兜头罩着,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窝在那张软椅上,再加上身材清瘦,看上去这人好像三天饿九顿,自带一种半死不活的颓然感。
大刘用胳膊肘碰了下程彻:“要不,坐这儿,这儿凉快点儿。”
林时初和冯斯文两个人挑了张四人大桌,明显还有空余。
程彻目光落下来,嗓音不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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