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再次到来。
苏锦行因为准备二月的省试,从冬至宫宴后便足不出户,抓紧备考。
苏姮对自己阿弟很有信心:“你肯定能名列前茅!就算不是状元,圣人肯定也点你做探花郎!”
于是她邀请他出去逛街,因为要“劳逸结合”。
苏姮以为自己还要游说几句,没想到苏锦行直接搁下手中的书卷,道:“走吧。”
苏姮愣了一下。
“你吵得我看不进去书。”苏锦行按按额角。
哼,就知道阿弟不会说好话。
因为苏侍中和苏夫人肯定不允许苏锦行这时候出去玩乐,所以两人只能偷偷摸摸走仆人采办物件时用的后门。他们刚从后门溜出去,便碰到了褚思弈,对方手里还捧着一摞书。
褚思弈乍一见到苏锦行有些惊异。她刚刚还在想,没人通报她该怎么进去。
“褚女郎要进来吗?”苏锦行还没阖上门。
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说错话了——他是出于礼貌,可既然礼貌,就不该让褚女郎从这后门进入啊。
铁定是最近读书读傻了。
门口灯火下,他有些面红耳赤。
褚思弈抿嘴一笑,平时稍显寡淡的面容今日妍美端丽。
苏姮这才意识到今日褚思弈上了妆。不知为什么,她有些警惕起来,不自觉地去观察身边苏锦行的反应。苏锦行没有注意到她的审视。
褚思弈将手中的书本递给苏锦行,道:“冒昧来打扰——是家父让我交给你几本书,说你会感兴趣。”
褚思弈的父亲是翰林学士,学识广博,被他认可的书一定不错。
苏锦行一看,是孤本《晋律疏议》和《六韬》。
他确实喜欢律法与兵法。只是——“这过于贵重了。”
“你不收的话,和我父亲说去。这些书先给你了,我可不想再捧回去。”
《晋律疏议》共有十册,《六韬》也分六卷,对不事体力活的世家娘子来说,确实过于沉了。苏锦行接过了书。
褚思弈见此,莞尔道:“听说你马上要参加省试了,祝你一举夺魁!”
她歪歪头,想了想又道:“等你拿了状元,我就让我父亲把《桃花泉弈谱》送给你。”
这本棋谱很珍贵,如今市面上难寻。
褚思弈没有错过苏锦行眼中的惊喜。
她再次微笑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苏姮牵着苏锦行的袖子,两人似乎要出门,她道:“你们这是要……”
“无事。”苏锦行答得飞快,在苏姮开口前说道。
“那我便告辞了。不打扰你临考复习了。”
“女郎慢走。”
褚思弈婷婷袅袅的身影消失在街口。
苏姮扯扯苏锦行的袖口,看到他的眼神、他欲言又止的神情,那句“我们走吧”,再也说不出口。
她听见苏锦行道:“我还是去复习吧。”
“哦。”苏姮垂着头,“那我自己去逛。”
——她是不是确实不该这个时候带阿弟出去玩?你看连别人家的姐姐都明白要叮嘱苏锦行勤奋刻苦、不能松懈。
——如大姊身上由诗书堆砌出来的清高,褚女郎也有着书卷气。褚女郎的棋艺出类拔萃,为人却一点都不孤傲。
苏姮再一次体会到自己与那些闺秀的差距。比起她们的奕奕风华,她所做的一切好像都上不得台面。
她走到洛河边。
自己本来想放一船祈福花灯给阿弟看的,现在用不上了。
她将一大把铜钱赏给帮她看管东西的小孩,随手把那袋未点燃的花灯往阴影里一扔。谁要谁捡去。
*
苏锦行抱着书回到自己屋里。
他本没有非要拿状元的念头。虽然上回被父亲责骂言辞锋芒毕露,但其实他是懂得敛锷韬光的。然而这次,褚思弈的那番话让他起了好胜心。何况,父母兄姊,都是希望他成为魁首的。
这时候,年纪轻轻、未曾有过应对女色.经验的苏锦行,还没有意识到,若真是对方父亲要送他书,为何要叫自家女郎来给,还不从前门令门房通报。
*
祸不单行。
苏姮在路上碰到了周蔷、苏锦惜等人。苏锦惜与周蔷都是慕强的人,她们能打成一片,并不奇怪。
周蔷最近在父母的劝说下,与王十四,王俭之,订婚了,而苏夫人也开始为苏锦惜相看人家,不少官家夫人都意动。
周蔷见到苏姮,冲苏锦惜道:“你妹妹是没人要吗,没有世家公子看上她?”
她的声音不大,只有身边的苏锦惜等人听见,可好巧不巧,吴潜正好从旁边经过,也听到了。
他大声道:“谁说没人要,我就喜欢苏六娘啊!”
他的小弟们都起哄着笑,周围人也跟着笑。周蔷是讥笑,而苏锦惜是冷笑——她就知道这位妹妹会给苏家丢脸。
吴潜是真觉得自己和苏姮有缘分,不然为什么总能在上元节碰到?所以才脱口而出。
他看向苏姮,却见对方的脸冷得可怕——至少他以前没觉得她那么不好接近过。
苏姮扭头便走。这些人,越搭理他们越起劲。
可是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她为什么会惹上这种无赖啊!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吴潜见苏姮离开,伸手去拽她,却被人阻止了,一看,是二殿下。
“笑什么呢?”二殿下浅笑着,好像真的在好奇。
可吴潜就是莫名怵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他永远都记得,当年他和姬世子干架后,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打赢了,就被太子的人拖进小巷揍了一顿,之后一个多月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还整日被父亲劈头盖脸地骂。
殷墨看向低着头的苏姮道:“你四哥一直在找你,我带你去见他。”
“噢、噢。”
苏姮跟上他的脚步,身后是贺竹、江朔与束风。
苏谨琛找她——当然是没有这回事的。苏姮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殷墨的借口,只为了带她离开那里。
但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吴潜他们的起哄。
但总归,他好心地没和她提先前的事。
苏姮想着想着,没忍住眼眶的泪水,眼泪扑簌扑簌地掉进脚下的草地里。
她不该哭的。
尤其,不该在殷墨面前哭。
也许是她不稳的呼吸声,走在前面的男子觉察到了,他转身看她。
因为阿弟没有陪着她的失落,被人围观、取笑的恼怒又惊惶,在收到意料之外的人的好意时——哪怕这可能只是对方指缝间漏出的一点点好意、只是举手之劳,苏姮的心理防线被打破,哭得十分委屈。
太丢人了。叫他看到这幅样子。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模糊的视野中,男子微蹲,视线与她齐平,问道:“怎么了?”
对方的语气实在是过分温柔。苏姮压抑不住抽泣声,只能破罐子破摔,放声哭道:“我……”
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我丢钱了!
“不小心……好多好多……”
她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只觉得对方一副轻松的神态,直起身等着她哭完。
等她终于稳定情绪、擦干眼泪后,她看向他,正要告辞,却见他指着不远处的高台对她道:“喏,那里可以赢金子。你可以把钱赢回来。”
上元节治安最严,武侯们一遍遍巡逻,任何不慎丢失或被盗窃的金银珠宝都可以在第二天去永定县衙领回。
明明刚才只是个蹩脚的谎言,他却善意地没有揭穿她。
苏姮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她凝睇着殷墨,好像全身心都在依赖他。
“即使输了也没事。大家又不认识你。只有前三名的名字才会被宣布。”她听对方补充道。
苏姮一直都知道高台上那个比赛。那是丰乐楼每年举办的画赛。画师要在一个时辰内,画一幅上元节主题的画,然后由围观的百姓投票,前三名有金子奖励——富商给的奖品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但她从未参加过。因为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下作画。或者说不敢。
可这回,殷墨的那句话奇妙地安慰到了她——“输了也没事。大家又不认识你。”
没错,不管怎样,会比她现在更默默无闻吗?
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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