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纱从慕图关紧急送往承州,可没等丹阳期盼的援军出现,苍冥大军就冲破关外防线,黑压压地堵到城门口,
他们想在大雾消散前拿下慕图关。
城下战鼓连天,号角不绝,二十多架火炮轰得城墙一抖三震。
大批苍冥军越过壕沟,直奔城墙而上,城头上滚下火罐砖石无数,击退一波又来一波。城墙外的壕沟几欲被填平,一阵箭镞射来,为攻城的兵卒压制城上的攻防。
越来越多的云梯、飞梯、钩梯在城下聚集,苍冥军手持盾牌,呜嗷喊叫着往城墙上爬,一面狼牙拍从天降落,惨叫中迸起道道血花。
两日后,一飞骑自攻城大军后方单枪匹马追来,直入流影卫的临时营地。
营地里遍地是伤兵,丹阳已无人马可用,又被苍冥军拦住撤退的路,只能暂时苟在这里等援兵。寒风呼啸,颜百川风尘仆仆地跨进来。
丹阳起身:“阿芷呢——”
颜百川端起桌上的碗咕咚喝水:“少帅没回来,我们发现了苍冥军的粮草囤积之地以及水源,少帅让我来前来送个口信,她让郡主想法子断了粮道与水源。”
沙盘重新推来,帐内因军议变得气氛凝结。
颜芷的意思是要他们拖,起码在霍凛出现之前,慕图关绝不能破。敌军粮草大营位于西北一处山谷里,水源则引自东边的一条小河。
水源截断好说,粮草大营必有重兵把守,且离苍冥中军大营不远。
整个营地里去掉颜芷带走的,再去掉守城重伤的,满打满算还有不足二十口子人,正面强攻是没戏了,丹阳与颜百川争得面红耳赤。
一个要火烧,一个不同意。
丹阳说:“连日雾霾,连风都没有,怎么火烧?”
颜百川却认为大雾过后,必起北风,届时他们就可绕到粮营上风口,一把火扬了苍冥的饭碗。
“不会。”
丹阳一本正经:“连日雾气不消,且雾中气息沉重,毫无波澜,雾气流动更是不见起伏,我看这风怕是一时半刻刮不起来。”
“不如,改用水。”
她转而指着沙盘说:“我记得这里应该还有一条河,很是稀奇地自东向西流,估计临河囤粮正是为了防止火灾,但如果让这河水冲了粮草,不是比用无风用火更方便。”
“妙啊。”
颜百川称赞:“不错,这里的确有条自东向西流的河,但冬日天冷,粮草被水泡过后一时半会也难以腐坏吧,水攻罕见,此战成了说不定能铭记兵书,这水里咱们可得记得加点料,要干就干一场大的。”
这料从何处来?营帐外很快就传来激烈的争执,把病中的霍昀廷都吵醒了。
老谷主义愤填膺:“我是医家,医者仁心,你要逼一个大夫跟你一起杀人吗?”
丹阳死犟:“晚辈绝无此意,只是想同老谷主讨几样东西。”
“呵,你当我是老糊涂了!昔日苍冥人在大雍四处制造瘟疫,你如今拿一个害人的法子,是想如何!你是想同那些苍冥行径一般无耻吗!”
丹阳强调:“我是在救天下人。”
老谷主叹息:“何处为天下,天下人又是哪些人,难道只有我辈生于天下吗?”
丹阳被问得哑口无言,沉默片刻后更锋利地说:“天下之大,顾此失彼,医家救一人而救天下,是为大善大德,丹阳敬佩之。而我从军者,救天下如救一人,剜肉也好,剔骨也罢,皆是疗愈中痛苦的一步。”
老谷主被此言震得后退几步,依旧没有动摇,他望着寒风中执拗的少女,冷冷甩袖回帐。
霍昀廷稳坐帐中,围着炭盆烤火,寒风吹开帐帘一角,丹阳瘦弱的身影如旷野上的一棵树。
老谷主:“自古以来,以恶制恶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我不帮她,只是这丫头实在……”
这几日处下来,他大抵也能猜出霍昀廷与丹阳的关系,当着他的面,老谷主的话只说了一半。
霍昀廷接茬:“她没什么不好,她一直很好。”
老谷主:“并未老夫觉着你姑娘不好,而是……她年纪轻轻,不该有如此戾气,否则,容易引来杀孽。”
霍昀廷云淡风轻:“药王谷的人还信这个?”
“人老了,一老就容易什么都信,从前不知天高地厚,冥冥之中,追悔莫及。”
霍昀廷:“她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什么阴司什么报应,都有我替她接着。”
丹阳在帐外站了约莫半个时辰,决心去偷老头儿从不离身的药匣子,霍昀廷便从营帐内出来了,他瞧不见她在哪里,隔着老远道:“过来。”
她立马顺从地跑到他面前,温柔道:“天那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霍昀廷半张脸藏在绷带下,下颌越发消瘦,袖中摸索后递给她几样东西:“去吧,快去快回。”
正是她想要的毒药引子,丹阳接过:“你都知道了?”
霍昀廷:“既然想做,就不要瞻前顾后的,斛律昆对慕图关势在必得,你最多还有五日。”
丹阳去拉他的手,承诺道:“五日之后,我会回来找你,有件事……我想回来告诉你。”
五日漫漫长如五年,霍昀廷顿觉索然无味:“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冬日萧瑟,残阳把山林照得了无生趣,攻城的炮火听得人耳热。
丹阳环顾四周:“这里不好,待击退苍冥军的,到时候,寻个好日子,我慢慢说给你听。”
霍昀廷坚持问:“到底什么事儿?”
丹阳微笑:“好事儿,等我回来的,我觉得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驻地离目的地得有一百多里,丹阳率几人小队钻入山间小道,霍昀廷屹立帐前,却连一丝她的马蹄声都听不见。
老谷主端来药:“还是头一回见你小子那么纵容一个姑娘,真是开眼了,什么时候勾搭的?哪里人,多大了?”
霍昀廷:“少打听。”
奔赴百里路程用了半日时间,熟悉粮草大营附近的地形、营中守卫巡逻规律以及粮草存放特点用去两日半时间,一眨眼,五日期限只剩不足一半。
丹阳掰着手指数日子,心里总忘不掉霍昀廷的脸,他什么时候变得那样病弱了。
明明他是那样狂妄无敌的一个人。
苍冥粮草大营里果然设有防火灾的蓄水装置,这让水攻之计变得尤为可行,但第三日晚上,丹阳才发现一点他们谁没料到的漏洞:三千多石粮食的麻袋为防水防潮,均用桐油提前浸过。
这下事情瞬间变得棘手。
眼见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前方苍冥的攻城大军明显战果累累,每日的粮食消耗越发巨大。第四日夜里,山谷中雾气大盛,伸手不见五指。
三更天,夜枭鸣山。
几个换防的巡逻兵打着哈欠去撒尿,哗哗的水流声中,痛苦的闷哼刚出口就被颜百川捂住了嘴,他咬着匕首,很快解决掉这些落单的偷懒鬼。
营地边临着河,河滩上鲜血尽染,潮湿的死人味穿透甲衣附着在幸存者的肌骨上。
河岸茂盛的芦苇早已枯败,又一队巡逻兵路过这里,被地上的尸体惊起意识:“有敌偷袭,迎敌,迎敌!”
警报四起,芦苇荡里射出一支箭,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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