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舔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仿佛藏着一只熏炉在生烟,身下结了一层粘腻的汗,她艰难地翻动身体,用舌尖小心地舔了口自己的手臂。
咸涩涩的,渴得更厉害了。
地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斛律昆蹲在地上,往小孔里倒了两杯酒。
水流倾斜进来,丹阳俯身去舔,管他什么目的,她得先活下来。
斛律昆在上头道:“你们大雍人最爱讲什么不食嗟来之食,郡主今日,有点令人刮目相看了。”
烈酒入喉,饥渴并没有缓解多少,丹阳竭力回击:“你啊,还是该多读些书。”
斛律昆兴致缺缺:“画的事,郡主想起来了吗?”
丹阳暗哑:“我说过,我不知道画在哪里,就算你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把我关死了也无济于事。”
斛律昆:“没关系,郡主慢慢想,我等得起。”又笑了笑:“当然,如果郡主真的想不起来,也可以去两军阵前想,不知到时候,我那个小师叔还有没有心思救你。”
丹阳努力撑着上半身:“开战了?”
斛律昆喝酒:“城外打了一天一夜,至于这城内何时结束,郡主说了算。”
地下陡然响起撞击,丹阳拍打棺材板:“你在城内藏了人!!”
前方开战,第一个率兵迎敌的一定是霍凛,因为她的失踪,估计霍昀廷也会亲临战场。斛律昆如果在城内藏着兵马,前后夹击,慕图关九死一生。
斛律昆:“没多少,郡主稍安勿躁。也就几十个土匪而已,杀不了太多人!”
秦光那群人果然已投向了苍冥,丹阳攥紧拳头:“要画是吧,我可以帮你找,但你要带你的人撤出慕图关,我保证,我发誓,《千里风光图》一定会是你的。”
“你怎么保证?”斛律昆不好骗。
丹阳没招了:“你想我怎么保证!”
斛律昆悠闲地说:“我听说你有个女儿,不如……”
“你敢!!”丹阳一字一顿:“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我必让你斛律氏满门,不得好死。”
斛律昆满不在意:“你家都快绝户了,还想杀我满门?等你一死,你女儿可就没人护了!对了,这个孩子是霍昀廷的吗?”
“他还认吗?且不说他认不认你生的孩子,日后平北与斡仑联姻,美人在怀,妻妾成群,他还会缺孩子?”
丹阳:“叫你斛律氏一门死绝的方法有很多,你最好别逼我,比如,戈兰天虎就能杀你。”
“你找《千里风光图》请示过贵国王上吗?南廷斛律氏功高,斛律昆你不是想篡位吧!再比如,铁努尔也能杀你,斡仑王二十年前就在找这幅画,至今一无所获,让他知道画在你手里,你能有几日安宁?”
斛律昆:“可我就是想要画,他们想杀我就只管来杀,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不。”丹阳驳道:“你并非想要画,你是想要大雍矿脉舆图,可是谁告诉你舆图藏在画里的?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说。”
“不管藏在哪里,大雍土地上的无尽宝藏,都会属于我。”斛律昆收紧五指。
“郡主不必与我费心周旋,今日要么,给我画,要么,我踏平慕图关,待整个大雍归了我,谁还在意那幅破画。”
他话锋一转:“或者,慕图关的百姓与你女儿,郡主来选一个吧!”
“我选我女儿!”丹阳毫不犹豫:“你若敢动她,我就把你斛律氏全族,千刀万剐,晒成肉干,扔进菩海里喂鱼!”
斛律昆乐道:“你怎么知道我做骨鸢剩下的余料都在菩海里,哈哈哈哈哈哈……”
浓雾渐渐散去,丹阳在逼仄漆黑的地下恍然听见几声鸢鸣,这时,头上传来掘土的动静,棺盖一开,风鳄把她提了出来。
她看清了四周,这似乎是一处隐匿良好的宅子。
斛律昆把她提到一处升鸢台上,台上赫然立着几只骨鸢。他接过绳子:“郡主,得罪了。”
丹阳被他亲手绑在了鸢翅上。
斛律昆换上轻甲,薅起丹阳的头发:“听说慕图家祖上就是于此地起的家,今日就劳烦郡主带本将好好欣赏一番这关内风景,你说,《千里风光图》会不会就在这里呢?”
丹阳贴在冰冷的鸢翅上瞪他:“我根本就没听过画里有什么舆图,你该不会是人傻被骗了吧!”
“那不能。”他轻笑:“霍昀廷与萧济找画找得比我还急,即便你不告诉我,他们日后也不会放过你,前者与你有情仇,后者与你有家仇,对比来看,郡主还不如选我了。”
丹阳:“滚——”
骨鸢直直升空,战鼓从慕图关外擂进关内,丹阳趴在鸢翅上,斛律昆吹了一声长哨,云层如纱帘般拉开,一排骨鸢飞了出来。
这果然是一场有预谋的偷袭。
斛律昆飞至城门上空,很快被已经升空的惊鸿卫拦住,不知是谁先注意到了鸢翅上的人。
人质在手,惊鸿卫根本不敢与斛律昆正面撕咬,更何况他们也不是逐鹰榜榜眼的对手。
鸢鸣声节奏不一,相互传递着作战讯号,丹阳整个人冻成冰块,隐约听见自己的牙关在咯咯作响。
砰的一阵火星撩过她的头发,斛律昆往城下轰了颗焰弹。
慕图关的城墙坚固无比,区区几颗焰弹一时半会儿还塌不了。
一排飞焰车被推至城中,细长的炮筒对准天上的鸢群,一个劲地狂轰滥炸。
砰砰砰!!!
这就是藏流阁今年刚改进过的焰车,据说能往天上发射,是霍昀廷用来对付骨鸢的重要武器之一。
斛律昆的鸢速极快,不断穿梭在浓烟里。
“咳咳咳……”丹阳被炮灰呛得直咳嗽,她得想办法脱身,再如此下去,即便斛律昆不杀她,她也没命落地了。
形形色色的自救法子在脑海中一一铺开,又逐个放弃。眼下最要紧的是,谁来帮她解开绳索。
锋利的鸢翅或许可以一试,但当她回首瞥见一排钢刀似的惊鸿鸢时,这力道与角度稍微出现一点偏差,她可就要断手断脚了。
城外十里的野战场上,又一队苍冥骑兵冲来,嗷嗷叫着形成严密的包围圈。
平原战地,最适合铁骑突袭。
霍昀廷猛冲过来,骑兵内横空窜出一条尾端坠球的铁链,一左一右缠上他的马蹄上,随着一阵怒吼,铁链一拽,拽得马痛苦哀嚎,当场翻到在地。
霍昀廷在被马甩出去的紧急时刻,长枪一甩,与袭来的铁链缠绕在一起,但后方的铁链已然勾住了他的腰。
众人齐力一拽,这尊看似战无不胜的庞然大物就被拖下马背。
霍昀廷挥枪横扫,枪身缠着铁链试图把人往自己这边拉,几个苍冥兵果真被他拽得连连踉跄,但很快,整个队伍以势不可挡的力量把霍昀廷围困在内。
另有一人掷刀来砍,霍昀廷双臂上举,竭力抗衡,铁链越来越紧,千钧一发之际,颜芷飞奔而来。
这一战整整打了两日,待二人后背相依,从血海中撑刀扶枪地站起来,四野茫茫,雾气消散,辽阔的野战场上尸堆如山,黑烟撩动每一张烧毁的旌旗。
霍凛依旧没有出现。
霍昀廷用拇指拭过唇边的血,低问一句:“还活着吗?”
颜芷的军刀抹过衣袖,精疲力尽:“迟早被你爹坑死,他属耗子的吗?四处乱钻!!”
霍昀廷不管霍凛在哪儿,此时此刻,他只想知道丹阳在何处。
城门口。
天上盘旋着鸢鸣,惊鸿卫与骨鸢的厮杀还没结束,城中前后开启四辆飞焰车,霍暄廷死死守住城关,城下的尸体几乎叠到了半城高。
霍昀廷与颜芷退到城外的壕沟处,他的眼睛又痒又痛,这时候,颜芷突然捅了他一胳膊。
他迎着刺眼的光线望去。
只见一个人挂在鸢翅上,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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