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菽带了族中的医师,自知比不上玉大人的杏林妙手,但若能出一份力让玉大人早日转醒,也算是些微不足道的弥补。”
“既知微不足道,就不用来了,御医都无法决断的疑难杂症,你们一个族医,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算浊嗤笑一声,语含挑衅。
兰菽却苍白着脸,强笑道:“大人说笑了,兰氏怎敢在玉大人面前妄论‘起死回生’之术。”
明明是在暗讽算浊出言狂妄,却做出十足的卑躬屈颜模样。
算浊也察觉到自己失言,面色微僵,正想将兰菽赶出去,却被伯懿拦了下来。
他低眉打量着阶下的兰菽,心中五味杂陈。
终究是帝王家对不起兰氏一族,磋磨了他们一代又一代。
可依着他体内流淌着的血脉,也不配站在这里对兰家满心唏嘘。
往事繁杂,如今已是死局。
所以,他不会怨怪兰家人出手狠辣,但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如今,护好阿如,查清十年前的旧案,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各家所愿,便各凭本事吧。
“劳族长费心了,我等奉圣命在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搅扰玉大人。若您真心悔过,少来几次,才是尽心。”
曈度拎着食盒,带着两个宫婢徐徐而入,带着一脸的假笑,向兰菽挑衅一语。
见兰菽垂下头故作不懂,曈度毫不忌讳地翻了个白眼,将食盒递给伯懿,悄声道:“粟娘醒了,说自己原本就在偏殿候玉大人,是宫婢来报,玉大人说同她在大园子里汇合。可她进去就迷路了,不知怎的晕了过去。”
待伯懿接过食盒后,曈度又朗声道:“司尹大人今日的伤药与汤药,辛苦伯懿兄弟了。”
伯懿颔首,领着两个宫婢进了屋子后,当着兰菽的面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兰菽打量的视线。
“你们就候在这里。”
两宫婢行礼领命,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候在厅内。
伯懿这才拎着食盒朝内间走去。
两宫婢是曈度向德明讨来的人。
玉浅肆看过太多戏,也最擅从细枝末节里找问题,自己做戏时自然也要做全套。
食盒每日都用药蒸熏过,提着食盒,老远就能闻到浓烈的药味。里面这才好放上清粥小菜,以敷药为名义由两个宫婢带进屋子。
玉浅肆见伯懿进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这日子,也太惬意了些,若是能晒晒太阳,就更好了。”
她皱了皱鼻子,想象着冬日暖阳落在鼻尖上的舒适惬意。
伯懿将食盒里的东西摆上桌,看她吃得摇头晃脑,十分兴然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杀伐果断的玉罗刹模样。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伯懿这才将方才的事情一一告知。
“曈度说,粟娘醒了。”
玉浅肆筷尖一顿,一边扒拉着菜碟中的肉沫,一边听着伯懿所言。
见菜碟里再无半点荤腥,这才叹了一口气,扔下了筷子。
一个个都说她受了伤要忌食辛辣刺激发物,半点荤腥都不愿多给。
“那个宫女有问题。”
她撇着嘴闷闷道。
伯懿何尝不知她在想什么,忍俊不禁:“御医说了,要忌食荤腥——”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也是大夫,本大夫说了,外伤患者就得多吃荤腥,这样才能好得快。”
伯懿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布口袋,布袋内侧细细垫着一层油纸:“时间紧张,这里天气也温吞吞地,这些肉干恐怕没有上次好吃,但也勉强可以让你解解馋。”
话还未说完,玉浅肆就抢了过去,解开布袋挑了一块大的扔进嘴里,眯着眼细细品着。
“不错不错,勉强过得去。”
自从他救驾归来,二人一同在七佛寺的屋顶待了一夜之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玉浅肆在他面前,更少了几分伪装。
每每看到她对自己的信任之举,他心里都像是填满了这山谷里的暖风,神清旌动,忍不住弯起嘴角。
伯懿轻咳了咳,略收了收了嘴角难以自抑的笑:“吃饱喝足,该说正事了。”
下一步该如何做。
“此前偏殿的宫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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