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木雕罗汉床榻上,她换了身流光镌刻莲花纹袍,眼睑紧闭,莹润的红唇微微张着。
沈婧娇迷迷糊糊睁眼,朦胧地皱着眉目,看清眼前的人唤了句:“殿下。”
“还好,能认得人。”谢司衍真怕她一觉醒来昏的连人都记不起,毕竟常嬷嬷说她受鞭刑,又感染风寒,再加上昏迷时满口胡话,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沈婧娇见他长舒一口气,神色也缓了半分,不知是吃过药的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心口热热的,“殿下这么关心我?”
谢司衍抬起眼睑,看她一瞬,就移开了眼眸,“你在我这晕了过去总是不好,受了伤也不知道说,差人来报个信就好。”
这下轮到沈婧娇叹气,听到与自己期望不相投的答案,索性别过脸去,也没回答他的话。
她其实是有私心的,不想让谢司衍觉得她只是个口头上说说而不付出实际行动的人。
何况像这样的鞭伤阿兄不知道身上有多少,她自己就是医者,死不掉就行。
她低头察觉到衣裙被换,没吭声,反倒是谢司衍问:“不好奇谁给你换的衣服?”
“不是常嬷嬷就是曲清,要不就是你府上的下人。”
谢司衍转身替她倒水,唇角边勾起笑意,“就这么相信我?”
怎么说也是她有好感的男人,自然不会看错。
“我看男人的眼光不会错。”
谢司衍从床榻上将她扶起,把水递给她,等她喝尽后,“上一世不就错了?”
沈婧娇:“.....”
“是去南下前的那十鞭?”谢司衍问。
“嗯。”她回答的冷淡。
谢司衍面无表情时就给人漠淡然的感觉,此刻就是,“还是因为上次的事?”
“差不多,祖母说沈家没了顶梁柱,让我寻个好人家嫁了。”沈婧娇知道,不过是林若奕怕沈家倒了,沈家的名声一落千丈,而她没了父亲每月寄过去的银两怕没法安度晚年。
说起嫁人,屋子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谢司衍坐在床榻边的黑漆木椅上,整理起衣袖来,“不如你考虑考虑我上次说的方案。”
良久,沈婧娇嘴角扬起笑容,平淡且温和,“殿下,你喜欢我吗?”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谢司衍愣住,双手握拳置于膝上,看着半躺在床榻上病态的面容,衬得她愈发娇弱,惹人怜爱。
他垂眸,不知道如此算不算喜欢。就算是上一世对沈沐的感情也只是算有点好感罢了。要说真的爱到不能自拔的,两世都没有。
沈婧娇已经知道答案,喉间有些苦涩,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她早就安慰过自己,只要阿兄安康,沈家安在,当然能寻个如意郎君更好,因为那是母亲留给她最后一封信里的遗愿。
若是寻不到,那就等到地底下,跟母亲赔罪吧。
毕竟她这一世,任务太重,母亲应当能理解。
想着想着,竟流了泪。
谢司衍神色一愣,以为是自己没回答惹的,刚想说话,只听她道:“殿下既不喜欢我,下次还是不要问这种问题了。如意郎君于我而言,有些遥远,但若是我要,定要最好的。”
方才的泪珠早已消失不见。
谢司衍恍过神来,抿唇嗯了声,又道:“这几日在这歇着吧,曲清已经回去跟你阿兄说了。”
“也好。”
谢司衍本还想说些什么,看她这副羸弱的样子还是没开口,让她好好休息后出了门。
*
等沈婧娇能下床已经是三天后。
谢司衍在书房看来往书信,就听常嬷嬷敲了两声门,道:”殿下,沈姑娘嚷嚷着要走,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能下床走这么快,说明好得差不多了。”屋内传出浑厚的声音。
“虽说能行走,可好歹是鞭伤,若不好好调理,日后留了疤可不好。”常嬷嬷在外苦口婆心,谢司衍知道自己不去常嬷嬷放不下心,推门而出,朝府门方向走去。
沈婧娇脚步略缓,鞭伤在身还是端着身子挺直背脊,刚要迈上台阶就听耳畔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不多休息几天?”
“已经叨扰殿下多日,沈府如今只有阿兄在,我得赶回去。”
嫩白的小脸挂满愁绪,似乎是想起什么,问道:“浮琼街最北边的性缘堂可否是季大夫的?”
谢司衍垂眸思索片刻,“嗯,是我给季如常的门面。”
“殿下可否将它租给我?”
他一身玄黑墨袍,身子欣长地站在那,沈婧娇有一刻觉得他不会同意。
谢司衍微微点头,嗯了声。
莞尔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谢殿下,至于租金就照常来,到时候我让曲清将钱送来。”说完,她行了礼头也不回地乘马车离开。
常嬷嬷面上懊悔,皱着眉私下睨了眼谢司衍,早知道他留不住人就让她来了。
沈婧娇回府途中就听曲清讲了这几日府上发生的事。
沈沐在府里大闹一通,昨日出府后便没有回来。
大伯一家传人告知与沈家断绝来往。
但最让沈婧娇头疼的,还是祖母从福泽寺搬回了府中。
沈婧娇回府后左右不见阿兄去向,询问得知是被盛德帝召进宫了。
她也没去拜见祖母,径直朝舒心阁走去,长时间在肃王府难免惹人非议,剩下的几天她都在舒心阁修养着。
正月十五,上元节。
沈府上下张灯结彩,连树梢都绑起了红绳。
曲清轻声唤着小曲,捧着新做完的碧藕绿中芡着粉色的莲纹袍,轻敲房门口进去。
沈婧娇早就醒了,梳洗换完衣裳曲清吵着要把新做的衣服拿来试试。
她本就生的粉白淡绿,曲眉微染,尽见天真。朱唇配莲纹,走起路来丰姿尽展。
“姑娘,桑嬷嬷来了。”曲清道。
“快请进来。”桑嬷嬷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感情颇深。
门口处进来位个子不高,有些瘦弱的老人,两鬓有些斑白。沈婧娇宛若见到亲人一般,目光莹润,“桑嬷嬷。”
“姑娘真是出落得越发可人了。”桑嬷嬷眼角含泪,一双粗糙的手握住沈婧娇的手,声音难免哽咽。当年她是不想走的,奈何被江氏母女以上了年纪为由搬去了望归村。虽说在望归村的日子清闲自在,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昨日下午,听到是沈姑娘派人回来接她,可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
沈婧娇嘴巴该甜的时候甜的发腻,稚嫩的脸配上新做的衣裙,扬着笑,“还不是桑嬷嬷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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