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大半年没见面,宋云书的性子好像有些变了。
非要说的话,就是她性子里那点狡黠又恶劣的特质越发明显,让她从温柔的皮囊里脱了身取了神,在岁月蹉跎中却越发像个“人”样。
司马樨稍有些晃神。
宋云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趴着的姿势有些艰难,她恍若未觉,有点好奇有点茫然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有?”
“听见了,”司马樨回过神来,眼底微暖,“什么事?”
宋云书这才折腾着从枕下掏出份帛书来,递到他面前道:“你先看看。”
帛书原本是放在换下的血衣里的,因而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让上好的雪色缎料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司马樨接到手中,略显迟疑。
江南之地虽因竹下斋之故流行起纸张来,但朝廷里还是以帛书为正体。
可见帛书里写的东西很是要紧。
宋云书眼神催促。
他拧眉看她,有些为难:“若是家国大事,我不能轻易答应与你。”
“我还会逼着你盖上幽王印不成?”宋云书失笑,却被背上的疼激得“哎呦”一声,只好憋着满脸严肃,“是大事,但你也只需以幽王的身份看待,不必顾及我。”
司马樨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点头道:“好。”
云娘与司曦的身份便当即成为云烟。
一躺一站的,只是竹下斋东家宋云书与幽王殿下司马樨。
帛书中自然就是关于希望工程的策划案,宋云书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再更改本就属于它的名字,宁愿以相对晦涩的方式呈到幽王面前。
而这帛书展开更是宽大,粗略算下来簪花小字都得有近万。
将它平摊在桌案上,司马樨一字一句地仔细看着。
这间寝居的位置选得也很草率,采光不大好,青天白日的合上窗户大门,就只剩下隐约能分辨出人模人样的光亮,看书全靠照灯。
宋云书见他伏案,下意识劝道:“把窗户推开吧,有点光对眼睛好。”
看得十分投入的司马樨也没抬头,只道:“大夫说过了,你不能见风。”
所以他宁愿自己端着油灯。
于是幽暗灯影里,宋云书耳尖有点发热,也不再说话了,只庆幸司马樨没注意。
万字的谏书一时半会儿看不下来,他却不好就这么放着宋云书在旁,转念一想,索性便去书房里另寻了一册话本,送到宋云书的手中。
仆役给寝居中送来灯柱,寝居里才总算亮堂起来。
话本还是冯引阑写的,宋云书翻了两页,果断投身于好姐妹的创作中去。
也许是寝居里烧起的炭炉太温暖。
又也许是灯柱上一一燃烧着的昏黄烛光摇曳得太催眠。
再或许,只是因为杳无音讯多时的人出现在眼前,静静地看着帛书的样子,让她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安心。
背上的伤不那么疼了,书上的字变成了歪曲扭八的蚊蚋。
宋云书的脸埋在书页间睡着了。
看得起兴的司马樨正欲问她:“这选址你可——”
转过头去,就看见她睡得酣然,手臂还压在话本上,脑袋则压在手臂上。
司马樨的心忽而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缓不过去,将话本从她手臂下撤出,再把锦衾给她盖好,才坐了回去。
寝居外有人敲门。
还未及第三声,便看见司马樨出了门来。
来人拱手行礼,正欲说话,却看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唇瓣前,示意他小声。
沈中郎将:“……”
他无奈地收回洪亮的嗓音,做贼似的放低了声调。
“殿下,幽州传来急报,帐下各位将领请你早日归营。”
司马樨颔首,肃声道:“今晚三更即出发,待会儿本王要看见王家和仪王的密件,萧夫人与京畿的往来你去联篌生,务必切断,直到本王回京为止。”
沈中郎君抱拳道:“是!但神机处此行恐会伤及根本,事关殿下京畿根基,还望三思。”
“幽云一行本就是破釜沉舟,你让篌生按本王的话去做就是。”
“那谢校尉……”
司马樨皱了皱眉:“他又怎么了?反悔了?”
“那倒不是,”沈中郎将赶忙摇头,指了指房门,小心道,“谢校尉让属下问殿下,可能让他与那位……辞行?他说不愿留下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讲道理,这话说出来很像是在嘲讽当初半夜走人的幽王殿下。
但是沈中郎将想想觉得还蛮刺激的,还真就开了这个口。
受了幽王殿下一记眼刀,沈中郎将知情识趣地告退:“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告诉谢校尉让他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司马樨抿着唇,脸色很平静。
也就熟悉的人大抵能分辨得出,他的心情实则很糟糕。
见沈中郎将一步一顿的慢悠悠走着,司马樨到底是揉了揉眉心,道:“让他自己来找。”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
沈中郎将面露喜色:“是!”
司马樨方又补充了一句:“派人去竹下斋通知一声,叫他们晚膳之后过来接人。”
*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宋云书的背上还是很疼,但也能在司马樨的搀扶下坐起来,又因缠着厚厚的裹伤布,迫不得已要坐得笔直,表面看起来倒还问题不大。
就是脸色很是苍白。
她不敢靠着椅背,就只好往桌沿上趴。
司马樨则坐在圆桌的对面,面前堆积着一沓沓的各色文书,一手拿着狼毫,一手拿着纸张,皱着眉头时不时地进行批驳。
宋云书除了翻话本就是吃吃喝喝,还顾及着司马樨得放轻动作。
看着仆役们把文书笔墨往桌子上搬的时候,宋云书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地劝他。
“在书房更方便一点儿吧?”
司马樨只道:“在这里也差不多。”
看起来的确不影响他的效率,但是环境的确有点艰难。
宋云书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再劝:“我都多大年纪了,一个人没事的。”
司马樨“哦”了一声,语气忽然低落下来:“我晚上就要走了。”
宋云书:“……”
她鬼使神差地领悟到了司马樨的意思,也就默许了。
是以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了不短的时间。
手头的事情忙完,司马樨抬头问她:“选址定了吗?”
百无聊赖的宋云书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点头:“定了,南金巷子有块地不错,我买下有段时间了。”
“南金巷子……”司马樨想了想,道,“那儿的人不多,孩子更少。”
宋云书笑道:“毕竟是‘试点’,一点点的来更好,我从前也没办过学堂,不好上来就弄得多大的阵势,旁人也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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