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六被拍了一下也不见恼,只是将素舆图往沈枝安那儿推了推,用手指在上面写着“藏经阁”的地方指了指。
“慈明寺虽然占地宽拓,但是能藏人的地方不多。要想掩人耳目,只有这里有可能。”
沈枝安:“你是怀疑苏小姐被人拐骗,但是被藏到了寺里?”
她像看傻子一样看裴六,“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寺庙!”她着重强调了“寺庙”两个字。
“再说了,这和善水天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被藏在了寺庙中,这善水天师早圆寂了,怎么也不能和他沾染上关系吧。
裴六没有反驳,只是问:“沈世子还记得那日在青云坊,你所破的一桩案子吗?”
沈枝安自然记得,她好端端地被人陷害,然后就莫名其妙被抓到这探狱司来了,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能都被记一辈子。
她没好气点了点头。
“那一桩案子,最后小厮认罪之快,沈世子没觉得奇怪吗?”裴六笑问。
沈枝安还真没有······
那桩案子完了也就完了,她之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怎么那么倒霉,怎么就被探狱司缠上了,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裴六”上面。
再然后,就是纵火一事死了狱卫、管事、保家等人,冥婚案二十五名女子腕子上戴的木牌上刻上了生辰八字,再然后就是眼下苏小姐被拐,而又有老妇人上门找探狱司陈怨。
仅仅几天,桩桩件件的案子密密麻麻打来,沈枝安哪里有时间回想。
她摇了摇头,但既然裴六那么问了,说明这之中一定有隐情,“所以那件事情有古怪?”
“并非古怪,那名小厮的新妇、掌柜的女儿,便是冥婚新娘中的一个。”
沈枝安愣道,结合裴六先前的话,隐隐中有了猜测,她着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是你们的人?他们是知道什么内情吗?”
裴六:“正是。”
他抬起头来,与沈枝安对视上,“接下来我说的,沈兄知道了可别吃惊。”
沈枝安发现裴六有一个毛病,就是总喜欢吊人胃口,好像不故弄玄虚便不会说话一样。
她忍了忍,道:“你说,我不吃惊。”
其实并非裴六故弄玄虚,实则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多,能讲的地方太杂。
他低头看了眼素舆图,而后道:“我先前说苏姑娘在慈明寺失踪,而善水天师是慈明寺得道高僧,此话并非毫无关联。而是探狱司认为,冥婚案的始源,便在于慈明寺。”
这话真是惊世骇俗了!
沈枝安感受到心中悸动,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慈明寺,你是说慈明寺?”
“正是慈明寺,圣人亲封天下第一寺的慈明寺。”裴六冷笑一声:“冥婚这件案子探狱司已查个七七八八,就是差最后的一把火了。”
裴六七七八八稍微解释了关键,沈枝安边从这些杂碎中拼凑出了大致的真相,其中的直言片语若是让之前的她听到,恐怕都觉得对方是疯了痴了才会如此!
她忍住心中惊惧,转而问道:“那我为何会被卷进这件事情中?”
“嘶。”裴六摸了摸鼻尖,“那时沈郡王派人来找我们,我顺手做了个局打算一石二鸟,谁知第二天你竟直接扯了我去,竟真的想洗脱嫌疑,我一时没忍住,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沈枝安气笑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她方一入京便有人要陷害于她。
若她当时没有解开谜团呢?大概就被他们顺理成章带回探狱司,而后由父亲带来的人领走了。
她在心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混蛋”这个词骂出来,看到装聋作哑的裴六时还懊悔为何没骂得更大声。
她那句“混蛋”的尾音尚未在堂中彻底消散,突然被门外一阵猝不及防的嚎啕与凌乱脚步狠狠撞碎。
“梁世子!我求您救救小女!救救我的缨顺啊!!”
只见苏刚毅完全失了体统,竟不等步四来通报,几乎是撞开了虚掩的木门,踉跄扑入。
他官帽歪斜,素日威严持重的面孔此刻涕泪纵横,涨得通红,哪还有半分朝廷大员的体面?
他就像是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入铁判堂的门便死死盯住裴六。然而眼下小女不见,他这和在汪洋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也无甚区别了。
“世子!裴世子!”他扑到案前,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冰冷的桌案,指尖发白。
他捣胸顿足,语调也破碎不堪,“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娘身体不好,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怎么跟她娘交代!怕是要一家两尸啊!不,她们若是不在了,那我也活不成了!”
他腿一软,似乎要当场跪下,被身旁眼疾手快的沈枝安一把架住胳膊,这才勉强撑住身子,却依旧朝着裴六的方向佝偻着不住地作揖。这哀恳之状,实在令人鼻酸。
“我知探狱司规矩!我知凡事讲证据,要论章程!”苏大人哭喊着,语无伦次,“可……可那是我女儿!是我的命根子!章程能换回我女儿吗?!世子,我求您,请您不拘什么法子,救人!先救人啊!只要缨顺能平安回来,我这官不做也罢!我给您当牛做马……”
他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哭道:“先前您在御前参我营造司一本,我找了您麻烦,您多多海涵,莫同小人计较,您万不要因先前龃龉而迁怒于小女啊,她是无辜的,是无辜的······”
裴六张了张嘴,似乎是要在“苏家一家三尸”发生前将话头拦住。但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苏姑母也从西厢房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恰好听见兄长的哭诉。
她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看着兄长为女儿几乎崩溃的模样,她再没有先前强装出的沉静,积压的自责、恐惧、后悔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兄长,兄长……!”
苏姑母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扑通一下直挺挺跪在了苏大人脚边,伸手死死抱住他的腿,仰起的脸上满是泪痕,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缨顺!我答应兄嫂会护好她的……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她也记起了自家兄长与探狱司发生的那些不快,转而朝着裴六和沈枝安的方向,以头触地,砰砰叩首,全然不顾额上迅速泛起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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