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在翰林院忙了一天的裴蕴之匆匆赶往家中。宵禁的时刻就要到了,街上熙攘的人群都已散去,路旁唯有几户临街的房屋里透出来的烛光。
裴蕴之推开自家房门,与正在院子里闲坐聊天的赵芝华和林容打了个照面。
一见着他回来,赵芝华顿时高兴地笑起来:“正巧蕴之回来了,容儿你快再给他讲一遍,你是如何在公主府将闻家那个贱丫头气昏过去的?”
“什么?”正准备往书房去的裴蕴之脚下一顿,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蹙着眉看向林容,“你做了什么?”
后者冲他得意一笑:“我今日在公主府碰上了闻清檀,不过同她说了几句话,你猜怎么着,她竟然被我活活气晕过去,等我离开公主府的时候都没醒呢!”
“简直是大快人心!”赵芝华在一旁拍手叫好,乐得合不拢嘴,“上次你拦着我,害我们在那小贱人那里吃了瘪,今日容儿可真是替为娘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裴蕴之张了张口,一时竟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海里幻想着闻清檀晕倒时的画面和林容小人得志的笑容,莫名一股火涌上心头。
“容儿,你过来,”他偏过头去,害怕让林容察觉到他面上的神情,语气十分僵硬道,“我有话问你。”
“来了来了,”林容并未发现他话中的异样,欢欢喜喜地上前,嘴里还喜滋滋地自言自语道,“你是不知道今日那个闻清檀的表情有多难看……”
进了屋子,裴蕴之反手关上房门,低声问道:“你今日同她说了什么?”
林容慢条斯理地在椅子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半凉的茶后才笑着说:“这件事恐怕你也不知道,不过你听了之后,肯定比我还高兴。”
不想听她再卖关子,裴蕴之挥挥手,示意她快说。
“我呀,告诉了她一个秘密,”林容慢悠悠地饮了口茶,看了一眼裴蕴之的神情,接着说道,“夫君,你当初给她喝了避子汤,所以你们二人没有孩子,对吧?”
“不错,但你到底想说什么?”裴蕴之有些不耐烦地曲起食指轻点着桌面。
但这个动作在林容看来则是迫不及待,她得意地“哼”了一声:“当初你每次都从我这里拿走配好的避子汤,实际我偷偷加重了避子汤的分量,还添了几味损伤她身体的药材,恐怕她日后——”
“你说什么?”裴蕴之猛地拔高了声音。
他的情绪骤变,将林容吓了一跳:“你突然这么凶做什么?她喝了那些避子汤后,以后再难有孕,你难道不高兴吗?”
那股被裴蕴之强压在心底的无名火终于窜了出来,他下意识地起身,带着怒意质问林容: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自成婚以来,裴蕴之一直温柔似水,柔情脉脉。可自从前几日偶然遇见闻清檀之后,他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林容不解地皱起眉头:“你今日又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冲我发什么脾气?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我吗?若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你还舍得与她和离吗?”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有些反常后,裴蕴之稍微缓了缓,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给她喝了多久?”
“从你问我要避子汤开始,自然是喝了八年。”林容双手抱胸,语气冷了下来,凌厉的目光扫过灯下神情晦暗不明的裴蕴之。
夜色已经很深了,但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微弱的烛火跃动着,明灭的火光照在二人神色各异的脸上,像鬼魅的影。
“你当初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裴蕴之喉咙发紧,艰难开口,“她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难怪——”
难怪这几次见她,她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
裴蕴之的心忽然钝钝地抽痛了一下,像是有人猛地朝心口上扎进了一根刺,细密的疼痛掀不起惊涛骇浪,但却寸寸蔓延,缠绕进肺腑。
敏锐的林容察觉出他话中的情绪,紧跟着质问道:“难怪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裴蕴之避开林容的目光,“难怪她将养了这么久身子骨还是不好。”原来是早就伤了根本,拖了八年才得到医治。
饶是林容平时总是装得毫不在意,但她此刻却忍不住追问:“蕴之,你在怪我吗?”
“没有的事,”裴蕴之兀自笑了,终于肯抬起头来看一眼自己的妻子,“你做得很好。”
没错,他的妻子并没有做错。裴蕴之在心底反复重复这句话,试图将它牢牢刻在自己心里。当初闻清檀不问他的意愿强行与他成婚,害他与林容分离八年才终成眷属,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他放在膝上的手攥紧了衣摆。
那团名贵的面料皱在一起,难看的纹路扭曲地印在绣着青竹的白色衣衫上。
脑海中忽然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可……当初明明是你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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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里毕竟是公主府,你守在这里不方便,我让驸马备下车马送你回去吧。”
“可她还没醒,我……。”
“檀儿若是醒了,我肯定立马派人去梁王府禀告你,你还是先回去吧。方才太医说了,檀儿很快就会醒了。”
意识朦胧间,屋外人的对话传进了闻清檀的耳朵。她茫然地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床铺时,才恍然想起今日发生了什么。
闻清檀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扫了一眼屋内,发现凝竹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屋外宁鸢和宁珏还在交谈。
“此事皆因林容而起,哥哥打算怎么办?”
“檀儿不愿计较,可我不能再这么纵容裴家肆意妄为了,我会想办法的。阿鸢,檀儿就拜托你了。”
口干喉痛的闻清檀轻轻推了推凝竹:“凝竹?凝竹?我……”
“啊?小姐?”凝竹迷迷糊糊睁开睡眼,发现是自家小姐,顿时高兴地大喊,“小姐你终于醒了!”
“檀儿醒了?”
屋外两人听到动静,宁鸢忙说道:“我进去瞧瞧!”
宁珏跟在她身后,朝屋子里走了两步,但脚步忽然又顿住了。
他隔着层叠的纱帘远远望了一眼正在喝水的闻清檀,而后唤来明川,转身离开。
“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宁鸢高兴地跑进来,“你要是在我府上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崔老夫人交代啊?”
喝了水的闻清檀又缓了缓,才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这不是还好好、咳咳咳咳、好好地吗?”
见她咳嗽,宁鸢不由得有些心疼:“我已派人去闻府回话了,你今日生病不好挪动,且在公主府歇下吧。”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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