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向后退了一步,与他相扣的手握得死紧:“你开什么玩笑,就算是皇子,防火烧粮仓也是重罪!”
“相信我。”他语气轻松,轻易便摆脱了云心的桎梏,重新将容貌用黑布遮住,叮嘱道,“他们要回来了,别露破绽。”
不知何时她手中多了一条麻绳,另一侧是萧煜被捆住的手腕,如玉的皮肤上凭空磨出了几道红痕,惹人心疼。
她越动扣子就越紧,原本被他虚搭上的绳结真的起到了束缚的作用,然而萧煜的眼尾则多了些红晕。
不容她多做反应,几息之间便听得马蹄声疾驰而来,为首的是方才富商身边的家丁,见到穿着黑衣的萧煜,怒目圆睁:“这贼人果然就在附近,你们几个,快把他带下去!”
身后的几名家丁面面相觑,将萧煜带到后院。
云心虽然一头雾水,但被萧煜带到富商这里,路上又特意提到了采人的去处,诸般刻意之举,定然是客栈里藏着什么秘密。
既然说了要相信他,那么自己就应当做些该做的事。
比如为他争取些时间。
她思量过后,朝家丁倨傲挑眉:“我记得方才蓝家那位说过,谁有线索必还以重谢,如今总不会失言吧?”
似乎并未料到云心的反应,家丁翻身下马时踉跄一下,随后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看到这尴尬的意外,故作高深地抖了抖衣袂,做出个“请”的姿势。
客栈内没有点灯,然而并不昏暗。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桌上,散发着柔和的辉光,令人勉强视物。
“多谢王妃帮我这个忙,找到犯人,岑某死罪可免。”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看不清那人的脸。
然而那人的语气却并不符合劫后余生的欣喜,反倒有些遗憾。
白纸糊成的灯罩被一双手扣在烛台上,光线被薄透的材质映射出来,霎时满室银光,如同明月入怀。
云心兴趣缺缺,指了指夜明珠张口问道:“这谢礼太贵重了些,万一我送来个奴仆冒充犯人,阁下岂不是亏了?”
萧煜来时身上的味道被夜风吹散了大半,粮仓火势不小,住在附近的人身上多少都沾染了些,更何况他还蒙着面,想要抓一个来冒充也不是难事。
“云生客栈今晚多了个生面孔,这事算不上秘密,王妃这样的身份也犯不着骗我。”
他语气笃定,目光牢牢锁在云心身上。
她面上不显,却不得不起疑心。莫非云生客栈内有人往外递消息?
今夜见过萧煜的应当只有朱芙蓉,然而她却不大可能做这个眼线,除非不屑于来之不易的自由。
即使真的是她,没有必要半遮半掩,必然一并连萧煜的身份全部告知,这位岑先生也不一定像这般泰然自若。
提到云生客栈,恐怕是在诈她。
云心不置可否地收回手,嘲弄道:“阁下耳聪目明,果然堪当皇商大任。”
夜明珠可使用的大小按规制严格管理,非皇室中人不能使用。除非是秀帝亲自赏赐,不然蓝家有一个算一个,也不敢将这东西随便交给自家下人。
这颗明珠,恐怕不是正道得来的。
家丁本伫立在那人身侧,听出云心语气不善,向后撤了一步,说道:“主子,属下就先…”
他话音一顿,笔直地向后倒去,被一道黑影接住,又缓缓放在地上。
“先生心明眼亮,就不知道通敌叛国是死罪吗?”清润男声兀然响起,萧煜说着从阴影中走出来,施施然跨过地上的人,坐到皇商身边。
他信手从怀中拿出了颗夜明珠,一并放到白纸灯罩里。两颗珠子放在一起,亮度更甚,银光漫过屋顶,整间屋子像泡在水中,空洞而寂静。
单薄的信纸被放在灯盏前,泛黄锐利的纸缘被光线柔和,令人忽视它内容的可怖,然而岑先生却如临大敌,良久,释然笑了。
“四殿下应当与我感同身受,总有些事情要豁出性命去做的。”他视线与萧煜相接,似乎急迫地需要一点认可,然而事与愿违。
清润的声音蒙上一层寒意:“舍生忘死,可以为情,可以为义,而阁下换取的是蓝家的富贵体面,舍去的或许是几万百姓和将士的性命。”
“你知不知道,那些粮食已经被运往丹阳了?”
云心一惊,将桌上的信纸拾起,上下看了一眼:
“粮草分批经官道进入丹阳,另,岑系襄国细作。”
襄国多年以来西边未起战事,一大半原因是丹阳的粮草短缺,如今得了这从天而降的接济,恐怕此时正整兵备马,磨刀霍霍。
这消息若传回京城,必然朝野振动,不说这名不见经传的皇商,就连一路押粮的兵士,举荐他的蓝家,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名都没了,何来换取富贵体面?
“这信连发数封,我只拦下一回。如今你叛国的消息已经传回了襄国,若说出主使,或可留个体面的全尸。”
皇商语气咄咄:“主使?除了一个没心没肺,只知道打杀的家丁,何来的主使?”
云心追问道:“既然只有这个家丁露面,你为何相信背后的人能保住蓝家?”
对面的人笑而不语。
她话才出口,便察觉到了不对。
萧煜提到了采人的事情,他又非常“巧合”地出现在了粮仓附近,是否代表采人真的和丹阳之间有了联系,或是威逼或是利诱,促成了这比交易?
若真是如此,这背后的主使不仅能插手朝堂之事,甚至可以把手伸到滁州的粮食生意上,何愁保不住一个蓝家?
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思绪。
鲜血从岑先生口中溢出,叫冷光照出了些许森然,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勾起的唇角不停发颤,随后他整个人蜷缩着,很快便闭上了眼。
萧煜试过他的鼻息,摇了摇头。
“多谢王爷王妃,为襄国铲除奸佞。”一直在地上躺着的家丁起身,神色清明。
他将两指圈成圆形,塞进唇间,吹出个格外响亮的哨子,约莫七八个家丁闻声而来,看到已经成为尸体的皇商都吓了一跳。
吹哨人清了清喉咙,下了最终审判:“岑秋溪通敌叛国,因被四殿下揭穿,畏罪自尽。”
四下哗然。
四皇子不是早就死在滁州了吗?
说完,他不顾其它人的反应,将桌上的信朝几个家丁展示一圈,故作惋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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