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郁记得兄长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和兄长被抓进小院子那一天也是残阳如血。
父皇老了,快死了,昏暴到信口胡言、指鹿为马,说太子兰弋谋反。
毫无征兆,父皇将他和哥哥抓进偏院,不给吃食,要活活饿死他们。
连院子里的树皮父皇都让人扒了,一点草皮都不留。
饿到第三天,天上下雨,兄长抱着他,张开口接雨水喝,还拿盆接了不少。
兰郁说好饿,喝了雨水还是好饿。
兄长紧紧抱着兰郁,说会好的,很快父皇就放他们出去,很快就有人救他们,会好的。
兰郁饿到肚子快没知觉了,最开始饿到火在烧一样,把五脏六腑都腐蚀,渐渐地冷了,成了好重好重的冰坨子,最后饿到没有饿的知觉,只是疼,疼到蜷缩起身体,疼到没力气呻.吟,疼到想死,想早日了断,不活受罪了。
第六天,兰郁快熬不下去了,他拜托哥哥,等他死了,给他烧好多好多的吃食,供奉足够他吃一百年的吃食,他担心自己做饿死鬼,担心自己投不了胎,和哥哥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哥哥。
哥哥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院外重兵围绕,无人理会。
哥哥的叫声嘶哑难听,其实叫声不大,哥哥也没力气了,哥哥饿得也快晕厥。
哥哥不知哪里还藏着一股力气,咬破了手臂,喂血给兰郁吃。
兰郁不吃,哥哥说,快舔,给哥哥止血。
兰郁眼角哭不出泪来,舔舐着哥哥的血液。
舔完了,哥哥又咬出碎肉来,一点一点哺给兰郁。
兰郁求道:“不,不,哥哥,不。”
兰弋露出一个笑来。
是兄长潇洒的笑,哪怕唇上满是他自己的血。
“打小,你就难养。喂奶的奶娘换了一个又一个,你瘦弱得不成样子,我恨不得自己长出奶来喂你。”
“阿郁,我身体比你壮,我们都要活下去。”兰弋脸色苍白,搂紧兰郁,“没有人独活,我和阿郁,没有一个独活。”
后来,他们终于得救了。
陛下在第十天,驾崩。濒死的太子被迎出来,继位为帝。
兰郁很少回忆那十天,甚至根本想不太起来了,只零零碎碎有些画面。
哥哥,兄长,兰弋。兰郁在心里一遍遍念叨,却不肯进宫去见他。
这个世界如果有一个人爱兰郁爱到暴烈至死,那个人只会是他的哥哥。
兄友弟恭。兰郁又念了一遍这个成语。兄友弟恭。
兰郁渐渐恢复了对兄长的嫉恨,是的,他对兄长,除了嫉恨什么都不剩了。
他恨他恨到他去死。
“走索真没意思,”兰郁道,“叫他下来吧。”
兰郁不是发好心,这走索在他看来是真没意思了。
“给百金,送他们回乡,我不要在京城再看见他们。”
兰郁吩咐完闭上眼,裴如鸢上前抱起小王爷,小王爷该用晚膳了。
身后是扶岐扶娥劫后余生的喜悦之声,以及他们跪下叩拜感恩戴德的各种说辞。
“民女与哥哥愿少活二十年,只愿王爷得偿所愿。”
那样多的话,兰郁只捡这句听。
听了,他慢慢睁开眼:“多派些人,叫他们做个殷实的乡下老爷,告诉当地的官府,这两人若不犯事,就别叫人欺负了去。”
小王爷难得做善事,裴如鸢心道,自是尽善尽美为好,这事情他会令人好生操办。
只是王爷发善心,恐怕是触景生情了。
当今陛下无妻无子,王爷是陛下最亲爱宠爱之人。但陛下早晚会娶妻纳妃,有自己的后代,王爷作为阿弟再是亲近,也越不过陛下的亲生子嗣,到那时候,裴如鸢心中生疼,只盼王爷不要太过伤心。
户部尚书府。
尚书老爷认了命,尚书夫人哭喊道:“你就这一个儿子!他是犯了事,但到底没酿成祸事,事情没发生,陛下却要我儿的命,那王爷呢!王爷强抢了那么多男子,仍旧逍遥自在做王爷,老爷!你就这一个儿子啊!”
尚书老爷默默不语。
尚书夫人也看出来了:“你是想纳妾吧,我老了,生不了了,你想生儿子,我告诉你,没这么简单!”
尚书夫人的亲姐姐是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无子,一向把侄子薛宏当亲生儿子看待,这才养得薛宏无法无天了些。
“我姐姐还没死,薛常万我告诉你,救不下我儿我跟你没完!你敢纳妾,你纳一个我嫁一个打你一巴掌,打死人陛下要管,我给妾改嫁陛下总管不了了!”
尚书夫人悲愤欲绝递牌子进了宫,太妃娘娘得知侄儿流放,好险没晕厥过去。
“姐姐,你我就这一个孩子,这可怎么办呀,岭南凶瘴之地,流放岭南九死一生,我儿此去凶多吉少,宏儿要是去了,我也不活了,姐姐……”
尚书夫人一边说一边掐太妃娘娘人中,姐姐若是晕了,她儿可怎么办呀。
太妃娘娘疼得拍开了尚书夫人的手:“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陛下铁面无私,唯独涉及王爷方才有转机。王爷只要求陛下改判,陛下没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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