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掉眼泪时,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常有人暗地里偷偷想,幸好老天叫小王爷生成男人,若是做了女人,不知勾得江山怎样倾颓,怕不是要上演一出齐襄公和文姜、周幽王和褒姒的荒唐悲喜剧。
王爷后院里的妾室也常常怨恨王爷。不见面的时候,恨不得杀了小王爷,反正瞧不见那张脸,心肠硬得多。见面了,再想杀小王爷,再是恨到极致,也舍不得对着那张脸,砍下那颗美丽的头颅了。
侍从裴如鸢说榜眼关在柴房,饭菜照吃,并不吵闹,也没哭天泣地感叹命运不公,一切如常,甚至央求看守送些话本子来,说关得无聊,又央求马桶经常换,最好一日三换,嫌弃一日不换影响他吃饭胃口。
小王爷听了有些稀奇:“这人叫什么来着。”
殿试时,小王爷只是不近不远看了一眼,这人长得好,好得出奇,是男儿郎的那种好,不粗鲁,俊美潇洒、风流意气、醉玉颓山,不似小王爷颇有些女相。
“谢礼。”裴如鸢禀告。
谢礼,小王爷唇舌间吐出这个名字,真是一份“谢礼”啊。
他心中密密麻麻的嫉恨又一次被挑动,他讨厌这样不卑不亢的人,讨厌落到这种境地仍然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的人。
据他所知,这榜眼是一步步从民间考上来的,只是个平平无奇农家子。辛苦多年一朝榜眼,却骤然跌入比当平民更不勘的境地,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痛彻心扉,怎能不痛斥老天不做人?
偏偏如此平静,乐呵呵提出自己的要求,一步步让日子过得去。
这衬得小王爷多多少少不知好歹了。
小王爷后院养着这些妾室,拿妾室出气,却不害怕妾室恨他,甚至杀了他。
对小王爷而言,或许他正是等待着那个机会,被人杀掉的机会。
自戕太疼了,从来也不适合小王爷。
他只要做做恶事就好了,总有一天会被人忍不住杀掉的。
只要被杀了,他的兄长兰弋便会痛彻心扉,便会知道,他的死都是兄长造成的。都怪兄长这么纵容他。
小王爷兰郁养了这么些妾室,身份高的低的都有,但活到现在了,还没人肯杀了他。
小王爷道:“不准给谢礼送太多饭菜,一天一顿,越难吃越好。”
他可见不惯人在柴房里还乐乐呵呵。
至于马桶,小王爷爱干净,着实不喜异味:“马桶常换,满足他。”
“话本子不给,让他越无聊越好。先关个十天,关够了再提醒我。”
裴如鸢应了“是”。
小王爷在床上翻了个身,对小王爷而言,翻身也累。他出门很少,往往皇兄强烈要求,他才肯被人抱着坐马车去皇宫一趟。
有时候兰郁也知晓自己是个怪胎,除了天生的残缺,他过的日子比大周朝所有人都好了,要什么有什么。
他为什么还不满足?
兰郁不知道,也不想探究了。
他是兄长一手带大的。兰弋到现在也无妻无妾无子女,只因兰郁不许。
兰弋要娶妻,兰郁就上吊。
纳宫妃更是不准。
皇兄若是有了自己的妻子儿子,还会喜欢兰郁吗?
当然不会了。那到时候兰郁的死,皇兄会痛彻心扉吗,当然不会了。
等兰郁死了,皇兄后宫三千也不关兰郁的事。
但他没死,他不准有人出现在兄长身边,从此他成为外人,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太医常说小王爷身体病弱是郁结于心,但谁也不知道小王爷为什么仍不开心。
太医只能劝,但小王爷从来不听,什么多出去走走多晒晒太阳,小王爷只想蜷在被窝里,在被窝里,小王爷心里才有安全感,仿佛他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游魂。
裴如鸢固执地把小王爷从床上抱起来,给小王爷洗漱,喂小王爷吃饭。
小王爷想打裴如鸢,但有点累,只好选择张口。
裴如鸢说京都来了新的戏班子,戏班子的花旦貌美如花,问小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了。”小王爷说,“花旦都抢了两个了,王府后院天天唱戏也烦得紧。”
裴如鸢又道:“杂耍王爷看不看。”
兰郁道:“成吧,喊进府里耍给我瞧瞧。”
杂耍里走索的,不慎瞥到王爷,差点从绳索上摔下来,险之又险走完后半程。
兰郁道:“真没意思,他要是摔下来,摔成大西瓜,那就好玩了。”
裴如鸢便吩咐道,让那个卖艺走索的一直走,直走到摔下来为止。
但走到天黑了,兰郁哈欠打了好几个,走索艺人也没如愿摔死。
兰郁道:“赏他百金,没意思的家伙,滚出府去。”
百两黄金足够一个走索艺人改天换命,但扶岐跪了下来,不受,哀求道:“我的妹妹被尚书家的公子掳走,若王爷能救出阿妹,扶岐愿用这条命,给王爷看个摔得七零八碎的乐子。”
兰郁笑了,他是掳人的罪大恶极集大成者,求神拜佛竟拜到他堂前,也是滑稽。
扶岐咬牙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救出阿妹,无有不应。”
兰郁道:“你走索吧,走三天三夜,不食不饮,若还没死,我就救了你妹妹,再送你百金,派护卫送你们回乡,做个乡下老爷。”
“若摔死了,”兰郁道,“我把你妹妹一并处死,算是你惊扰我的罪责。”
三天三夜,黄花菜都凉了,他妹妹有没有命活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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