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之中,朝渡在自己的神识海中,躺在藤椅上,悠闲惬意地同“来客”打招呼:
“来啦?”
她的神识海的主体是一片鲜花盛开的旷野,中心有一片剔透湛蓝的湖,湖边有一座被花包围的简朴木屋,屋前有藤椅、秋千和石桌等物,远处还有恢弘的山川作景。
若是抬头举目,可见千里晴空,还有云间一座大如日月的辉煌楼阁。
不过往日里悠闲的微风,此刻变成了怒号的狂风。
朝渡从藤椅上站起来,漫步向湖边,迎着狂风,张开双臂,任狂风卷起自己的衣袖衣襟,在震耳欲聋的轰然雷声中,笑得惬意自在:“来了,可就别急着走了哦?”
对方谨慎地没有回答,但原本各色缤纷鲜花盛开的旷野,忽然开始枯萎,无数血色的彼岸花从四周钻出土壤,如地毯般飞速铺开,绞杀着原本生机勃勃的旷野。
连原本蓝宝石般的湖水也漾起血色,隐约可见有一群巨大的怪物在湖中游动,掀起腥风血浪。
朝渡并不在意灵逆杀意汹汹的侵蚀,举起一只手,在狂风中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刹那间,乌云滚滚翻涌,原本的晴空消失不见,千万道雪亮的天雷自乌云冲锋而出,势如利箭般奔向下方旷野与湖泊,旷野中的花不但没有瑟缩,反而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疯狂地生长,将彼岸花与湖中的一群怪物囚禁起来——那可怖的雷光仿佛它们渴求已久的养分。
朝渡的身与魂均沐浴在滚滚天雷之中,可她面容平静,嘴角甚至微微扬起:
灵逆狡诈谨慎,分身无数,还能随时转移,找是根本找不到的,只能等她自己送上门来。
她以自身真实的虚弱作饵,引灵逆上钩,灵逆果然不舍得错过宝贵机会,不但来了,还几乎倾尽全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胜负在此一搏。
她和灵逆都是这样想的。
同样都是虚弱状态,就看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了。
存于千钧剑中的天雷之力在顷刻间席卷她的身与魂,不过这种程度,对于她这种经历过千百次天雷淬炼的仙而言,大约只算沐浴了一场早春里的小雨。
还怪舒服的。
但对于不曾经历过一次天雷淬炼的魔尊灵逆而言,这几乎等于天上下刀子,下的还是极其克制她魔气的刀子。
灵逆不信世上有人成仙——灵逆所在的这方世界确实也不曾有人成仙,不过这样一来,她自然也料不到有人竟能掌控天雷之力。
朝渡在烈雷狂风中悠闲漫步于湖边。
当雷声停止,乌云散去时,旷野上又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湖水重归宁静和湛蓝,抬头仍是千里晴空,云中楼阁耀如日月。
这局,她赢了。
朝渡睁开眼,手和手腕上还缠绕着没完全散去的细碎雷电,方才的“柳条”已经消失不见。
千钧剑不知何时歪到了她手边,旁边的另一个朝渡一脸担忧地问:“赢了吗?你还是你吗?”
朝渡被她逗笑了:“我还是我,赢了。若是真正的灵逆,这种程度大概还杀不了她,第九层还是容易了些。不过刚才我特意没把她的残魂全部杀尽,总得给后来人留点挑战嘛。”
她将千钧剑横于膝头,抬头望向空中血月:它再次开始轮转,同时开始“褪色”,血色的月光逐渐变得雪白清亮,锦绣城那日的长夜终于结束了。
朝渡向另一个朝渡伸出手:“来,可以把剑鞘给我了。”
另一个朝渡捧着剑鞘,犹豫地看了看天上逐渐褪去血色的月亮,不确定地问:“这关真的结束了吗?不是幻觉吗?你刚才说谁要都别给……要不还是等下关开始再还你吧?”
朝渡失笑:“也行,谨慎点好。”
朝渡话音刚落,她膝头的千钧剑忽然飘了起来,噼里啪啦地闪着雷光,像是颇为不满,下一瞬,剑鞘猛地一甩,挣脱了另一个朝渡的手,如箭般飞向千钧剑。
墨玉长剑瞬间入鞘,随后轻轻落到朝渡膝头,静静躺着,一动不动,一闪不闪,看起来竟有点生闷气的样子。
另一个朝渡小声问:“……它是不是生气了?”
朝渡用指尖戳了戳剑鞘:“唔,这次气不小呢。”
剑鞘忽然闪了闪光,仿佛在狡辩什么。
朝渡安抚它:“好好好,你没生气,你是世界上最大度的剑了。”
另一个朝渡没忍住笑了起来。
剑身一闪,消失在朝渡的左臂中。
“你别笑它,它容易害羞,好好没有没有。”朝渡安慰着,随后举起手臂悠悠伸了个懒腰,抬眼打量了一下空中即将轮转结束的清亮玉轮,还看到了锦绣城里一盏盏亮起的灯火。
锦绣城重归锦绣。
“月亮的血色完全消失了,不知道第十层会是什么考验?”
皎皎明月,周围月光盛到了极致,
朝渡周围的一切骤然变黑,伸手不见五指。
随后一豆灯火亮起,朝渡借着光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室,有一盏铜灯,一张石桌,两张小石凳,两个人。
烛火静静燃着,照亮了石桌上的东西:两柄剑尖相对而放的木剑,两杯并列而放的茶。
朝渡站在石桌前,石桌后是另一个她。
朝渡看了眼自己的左臂:此处阵法在试图压制她的灵力,并且封印了千钧剑,虽然不是不能挣脱打破阵法,但考虑到这或许是第十层的历练,她打算先顺着阵法的意思来。
不过看阵法的意思,这屋中唯一能使用的武器便是那两柄简朴木剑了。
她抬头与另一个自己目光对视,讶然发现这并非那个痴情脑袋的自己,而是更像自己的自己。
看来第十层把她俩分开了,另一个朝渡的意识应该是被抽离到了另一个空间。
朝渡同对面的人打招呼:“你好,另一个我。”
对方默而不应,只静静看着朝渡,似乎在等待朝渡选择。
朝渡向桌子上的东西伸手,另一个她也伸手。
或许朝渡选择什么,她也会选择什么。
朝渡收回手打量着木剑与茶杯,思考着这两样东西代表的意义。
剑,也许代表着战斗。那茶呢?它装在茶杯里,却未必是茶,也许是杯毒药。
看起来似乎拿剑更稳妥一点。
但朝渡总感觉,放在茶杯里的应该只是茶,而不是毒药:不然第十层在考察未来剑仙会不会因为口渴,或者在通过第九层后骄傲自满,自信饮茶而误饮毒药吗?
朝渡将手伸向茶杯,对面亦然。
朝渡心中更有几分成算,她举起茶杯,正要饮,又忽然想起,哪有站着饮茶的?
正巧石桌对面各有一个小凳,朝渡坐下,对面的她也跟着坐下。
朝渡举着茶杯,看着对面另一个自己也举杯待饮,两人仿佛多年的好友。
朝渡一瞬间心念通透:原来这层考察的是,自己与自己的相处。
在漫长的岁月里,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陪伴自己最久的也是自己,自己无时无刻不在与自己相处,自己与自己怎么不算多年好友?
木剑与茶杯,没有选择的对错之分,只是代表着两种与自己相处的方式——进可持剑战胜自己,更进一步,退可与自己共品一杯清茗,看岁月悠悠。
朝渡笑了笑,举起茶杯尝了一口,“茶水”清冽甘甜,冲淡了一路行来的些许疲惫,补了不少灵力,甚至让她的神魂都有些舒展,这“茶水”应该是由某些珍贵的天材地宝萃取而成,不知是个什么名字。
关于待仙塔的一切,都是严禁设计者和入塔者向外透露的。虽然她后来地位极高,不但有权了解关于待仙塔的一切,甚至还能修改待仙塔,但她懒得专门去干这个。
朝渡同眼前的多年“好友”闲聊道:“这茶不错。”
她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回应她。
她将茶水饮尽,惬意地眯了眯眼,对面亦然。
朝渡想起另一个朝渡,她会怎么选?朝渡默默在心中道:“她可别这时候惦记上剑,非要选个剑啊,自己要打过自己还是挺难的……不过也不是不行。”
石室里光线陡然变亮,石壁消失,朝渡感觉到意识回归本体,听到了千钧剑的焦急呼唤。
她坐在石凳上安抚着剑,瞟到地上立起了一个一人高的待仙塔的虚影——应该是进入待仙塔的通道,也许会直通待仙塔第九层。
同时,左边还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阵法,里面能看到另一个朝渡以及她的另一个她。
另一个朝渡已经选了剑。
…………
不久前,另一边。
另一个朝渡看着桌子上的剑和杯子,果断伸手拿了剑。
她的理由很充分:首先,身为仙人的自己教导自己,一定要有把剑!她们来闯待仙塔的目的就是为了剑,现在有剑怎么能不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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