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皇宫最近的乌衣巷中,谢怀扶起面前人,待对方站定,一副侍卫打扮的青年拱手道:“禀主子,四皇子自从外观回京后,便一直被禁足王府中,未得圣上赦免,不得无故外出。”
谢怀脸色复杂地嗯了一声,“这些时日你辛苦了,等过一个月,你便找机会从王府脱身。”
青年眸光大亮,神色激动,“主子是说,我终于能跟着您尽忠了!”
谢怀默然摇头,在他肩头拍了拍安抚道:“若我一个月后没来找你,你即可恢复自由身了。”
青年脸上的喜色顷刻退散,“殿下……”他无法相信听到的一切,但见谢怀正色,又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
“是。”他低下了头,遂一言不发送主离去。
而这一场面,并非是只在四皇子府外发生过,御史府、侍郎府、尚书府外等等,谢怀先前为二皇子谋事而埋下的暗桩,正在被他一一收回。
待他完成这一切,日暮西沉,落日熔金下的皇宫幻化为一只庞大巍峨的巨兽,正朝他张开硕大嘴巴,等着将一些满怀希冀,又天真愚昧妄求富贵的人吞吃入腹。
谢怀换了身装扮,隐藏在巡查的御林军中潜回宫中,当他踏入阴冷的寝殿时,本寂寥的殿内,仿佛是平静无波的湖水中被投入了一颗石头。
两三个仆从自殿内而出,欣喜地迎接上来,“殿下安康,宫内一切安好,谨遵您的安排。”
石子在湖面上兴许掀不起丝毫风浪,可连带出点点涟漪,也能泛起波澜阵阵。
谢怀扶起依次扶起奴仆们,宽慰宫中幸而有他们在照料。其中一个身量与谢怀差不多,身穿寝衣、面上擦脂粉的内侍被他格外夸赞。
正是他作为谢怀在宫中的假替身,才得以让谢怀能够自由在外办事。
见到他们几人,谢怀眼中是惆怅,又有愧疚之感,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即将打破他们维系许久的平静日子。
然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不会改变。
况且,宫外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家。
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割断与皇室的最后一点联系。
谢怀微阖双眸,冷色浸透眼中寒光,如一把出鞘的利刃,裹挟着一往无前的狠劲儿。
当他确定闫氏茶楼近日威胁均来自二皇兄时,那点儿仅有的期待亦如夜间燃尽的炭火,余温退散后,只剩下一片灰烬。
他知道是扶摇镇一事后,二哥容不下他,心中难免惆怅,上位者怕手下无才能之辈,又惧其功高盖主,几番定夺下,安得幸哉?
饶是他上辈子,也是同样选择。
二皇子夺得高位,他怕被猜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领了个虚职,交出手中权柄,方可保全表面风光。
这一世,倒是将这一步提前了些,甚至现在就想将他撵出棋局。
故而才紧盯西市,几次三番借故闹挺他下榻之地,变着法儿的逼他回宫。
入了皇宫,便是相当于禁锢住他的手脚。其心有异,谢怀怎会不懂得其中关窍。
再回想起拜访王府时,二皇兄的那些话,今儿想起才觉是别有深意。
用之即弃,倒是果断。
谢怀心里嘲弄,心道此时的二皇兄当真不如上辈子沉稳。
兴许是看在四皇兄时运不济,大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也好,正合他意,那便如皇兄所愿,他甘愿退出棋局。
谢怀与心腹仔细交谈接下来的盘算,不疾不徐地换上皇子常服,脸上又被人擦拭上些许脂粉,让他看起来愈发孱弱无力,像是大病一场还未痊愈的样子。
装扮成功后,一宫女着急忙慌地跑出皇子寝宫,朝太医署抱病求药去。
宫内对这位深居简出、时不时就发热患病的九皇子早就见怪不怪。
听说近些时日人倒是大病了一回,那九皇子倒是个有胆量的,派人在皇帝必经的路线跪了半响,告知皇子得病,太医署不给开药就诊。
哭诉连天间,却见一袭明黄龙袍,不怒自威的皇帝陛下,屈尊降贵地锁眉询问道:“你家殿下是哪位皇子,朕可不知有哪位皇儿生了病。”
宫女诚惶诚恐又忐忑地回禀道:“是独居在惠草宫的九皇子。”
惠草宫偏远,在皇宫西边的小边角,她一提,倒是叫皇帝想了片刻,眯眼思量着,“那处不是荒废许久,竟有皇子居住?”
瞧样子,倒是不记得这位九皇子是哪位,连着人也不着急,但见宫女救主心切,这才点了个太医去看病。
然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前脚让大内总管去查九皇子情况,后脚入了后宫,便将此事忘得烟消云散。
倒也是,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宫内惯是个捧高踩低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谁又会在意他是谁,生不生病又与旁人无关。
故而,宫女前去求药寻医,但实在囊中羞涩,连个打点的银钱都没有,刚开口表明哪个宫的宫人,便被灰溜溜的羞辱一顿。
当值的太医随意捡了几贴不值钱的退热药,便将人打发走了。
末了,还要招来药童打盆清水净手。
想来谁都不想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推来让去太医署人人都知道惠草宫是个烫手山芋,遇见即避,谁碰谁倒霉。
尤为不过,当值太医面露嫌恶之色送走人,转身还把惠草宫的宫女又来求药的事情说给旁人听。
私下揣度那九皇子久病不治已久,俨然是没大好的可能,都在赌他还能有个几年好活头。
但论主子私事本是重罪,可谁让九皇子一病成名,宫里哪儿个不知道他是所有皇子中最最不得皇恩的主子。
便是个偏宫殿里的管事嬷嬷,说不准都能压九皇子一头。
然宫内发生种种,不过是世态炎凉的常态,这与宫外的闫家并无过多干系。
这已经是谢怀离开的五日后,月明星稀间,茶楼客散尽。
就着蜡台,灯火摇曳间,闫凝日常盘完账单,埋着脑袋整理思绪,想也不想地顺口唤道:“谢怀你去把门外茶幌搬进来。”
一道矮小略胖的身影跑去门外搬进回来,闫凝眼尾瞥见身影,不多想的头也不抬,指着柜台前刚到新茶幌道:“把这个新的换上去。”
那身影走近跟前,但身形却一直未动,挡住闫凝一半烛光,她看账本不得分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