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山林，春色四起，草长莺飞。
邓黎一身短打，矫健干练。身背竹筐，手持短刀，替绒叶开路。
绒叶走在他的身后，暗暗感叹，不过短短两三日，这人就已恢复的差不多了，这身子简直铁打的一般。
“这株可是茵陈？”邓黎半蹲身子，指着一丛草问道。
绒叶上前细看，点头道：“不错，正是茵陈。清利湿热，利胆退黄的良药。”
邓黎颔首，又转头望向另一株开着黄花的植物：“敢问叶师傅，这是什么药草？”
“这是叶师傅此行的重点，乌叶，是金疮药的配方之一，对跌打损伤有奇效，”绒叶一本正经道，“这乌叶模样易和一种叫狼毒草的植物混淆。所幸狼毒草此地罕见，不容易误摘。”
“狼毒草？”
“正是，”绒叶点头，"狼毒草毒性奇特，若是中毒之人副下，则可以毒攻毒，毒性相抵，毒疮散在面上一两日便自然消去。”
“那若是健康的人服下呢？”邓黎追问。
绒叶一边割草药一边回答：“若是健康的人，误食之后全身状如虏疮。全身溃烂而死。”
邓黎沉吟，“这狼毒草，便是你救我时给我用过的毒草？”
绒叶点头：“嗯，孺子可教啊。”
就这样一问一答，山林中的时辰过的飞快。
绒叶此刻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我去取些水，你坐在这里等我。”邓黎拿走水囊，向林中深处走去。
日头渐浓，绒叶靠在石墩上，被晒得昏昏欲睡。朦胧中，邓黎提着水囊回来了，脚步轻悄，神情凝重。
绒叶刚想叫他，却见邓黎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也立刻紧张起来，肩头一缩，等邓黎靠近后低问：“怎么了，遇到狼了？”
“比狼可怕，是北蛮人，”邓黎拿上短刀，决定再探一番：“你找个地方躲一躲，别出声。我去会会。”
此处虽然是边陲之地，但毕竟还在本朝国土之内，况且山势复杂，易守难攻。北夷人来这里做什么。
绒叶心中也甚是疑惑，蹑手蹑脚地跟上。
邓黎回身看了绒叶一眼，后者的表情无辜且坚定。
邓黎摇头，这哪是什么普通姑娘。罢了，自己只得上心一点，护她周全。
两人靠近河边，隐在暗处，看见五个北蛮人坐在岸边休息，有人假寐，有人吹笛，还有人望风。俱是满脸横肉，腰上带刀的狠戾之辈，看起来绝不是什么北夷的普通百姓。
绒叶二人躲藏的位置视角极佳，对面的北夷人看得清楚，不易被发现，邓黎握紧短刀，暗自思索，想探清这群人的来意。
可惜意外是不给人准备的，突然，一阵劲风吹起绒叶耳边碎发，
“当心！”
邓黎话音未落，身子轻巧右撤，左手猛推绒叶，一把刚猛的长刀劈在两人刚才栖身的地方，刀头深陷土里，可见用刀之人劲力十足。
竟然还有一个北夷人！
邓黎反应极其迅速，短刀裹挟着劲风，上前便是凌厉一刺，偷袭的北蛮人伤中要害，应声倒地，再无声息。
这里的响动惊动了其他几人，他们俱都神情戒备，拿起弯刀，向这边走来。
眼见这几人越走越近，今天这场打斗是在所难免了。邓黎盯着那几人，伸手将绒叶拉至身后，：“一会儿这里交给我，你就只管往回跑。”
“可你的伤……”邓黎重伤初愈，绒叶的声音透着忧虑。
“无碍，”邓黎语气镇定，“别担心我，快走。”说着，便握紧短刀，欺身攻了上去。
一柄短刀被邓黎使得逸态横生，行云流水的刀法，却是刀刀夺人性命的狠辣招式。
绒叶看了几眼，悄然闪身。
邓黎是没有什么漂亮花招的，拼的是果决与速度。
刀光流转，四个北蛮人已倒在地上，了无声息。
最后剩下的这个北蛮人，应该是这群人头目，看邓黎方才杀伐决断的模样，心中满是诧异，表情渐渐异样了起来。
看样子已是认出邓黎的身份了，眼神流露出贪婪的精光，弯刀立握身侧，一副势在必得的凶戾模样。
那就更不能让他活了，邓黎心想。
刚才的打斗让他肩上胸口的伤口再度开裂，血色浸透衣衫，身子有些沉重。但不能后退，邓黎紧咬牙关，刀横胸前。
北蛮头目大喝一声，轮动右臂，朝邓黎劈了过来。邓黎闪身躲过，动作扯动伤口，让他呼吸急促许多。
北蛮人也看出来了，立刻近身攻来，一刀接着一刀，悍猛无比。邓黎见招拆招，伺机而动。虽然身形有些迟滞，却并无退缩之意。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阵笛声响起，古朴流畅，悠扬清亮，是关外蛮夷之地特有的童谣。
两人俱是一愣，往笛声处看去，吹笛的人竟是并未离开的绒叶。
只见她蹲在一倒下的蛮人旁，拿着一根短笛吹得认真，显见得是刚刚从这死人身上摸下来的。
这笛声令北蛮首领想起家乡的妻儿，他越发地心神不宁。忽的大喊一声，怒不可遏地挥刀向绒叶砍去。绒叶一直在观察这边的战况，眼见这蛮人转身过来，她立刻掉头，撒腿就跑。
刀光一闪，向绒叶后背划过。
邓黎心急如焚，电光火石间，将腰上匕首投掷向北蛮头目，正中背心。
绒叶踉跄了一下，转过身来，北蛮头目正好倒在她脚下，当场毙命。
绒叶松了口气，抬头望向邓黎，后者紧抿着唇，三步并两步朝她走来。一把将绒叶从那北蛮人的尸身旁拉开，
“可有受伤？”
不等回答，他自己先发现了绒叶的伤口，左小腿后，一道二指粗的刀伤，从腿窝下面延伸至脚踝，血已溢出来。
邓黎眉头一皱，半跪下身子，利落地撕下绒叶裙摆的一圈，替她包扎起伤口，表情严肃至极，动作却十分轻柔。
绒叶看着这幅表情的邓黎，不知怎的有点心虚，弯下身子没话找话：“刚才真的好险啊。”
邓黎心无旁骛地包扎伤口，一言不发。
“你的短刀是谁教你的啊，使得真漂亮。”邓黎依旧不回答。
绒叶再接再厉：“看来今天采的乌叶刚好能用……”话还未说完，邓黎猛的抬头望向她，胸口起伏不定。
他很生气：“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
若是别人，绒叶一定会回嘴一句“我有分寸”，可现在面对着抿唇生闷气的邓黎，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颇为乖巧的点了点头。
……
那几个北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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