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的就备好说辞,讲他这一番事。可看着嗤笑的小妹,阮长安突然不知该怎么启齿了。他努力回忆着自己事前写在纸上,往复诵读的草稿,那些字如同墨笔的画幅,在他脑中悬浮盘桓,明明知道是些什么,可每当他要开口的那一刻却变得模糊不清。
他结结巴巴许久,终于将万千言语化作简单的一句话,闭着眼睛开口道:“你知道外头在征兵吗?我瞧好多人都去报名了呢。”而那句我也想去,却被淹没在喉咙里。
阮久久一条腿翘在床框上,眼睛盯着墨绿色的床幔顶:“当兵好啊,为国报效。”
“久久,我有些累了,我不想读书了。”阮长安下颚垫在窗台上,眼睛却亮晶晶的。
这些年阮长安被训骂无数次,都是为了他的学业,他从本心上不想学不愿学,哪怕成了秀才,依旧不喜欢学。
阮久久被这句话吓的一惊,脑中关于成亲的种种想法烟消云散:“可明日就是府试了,你...好歹参与一下?”
阮长安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婉转,妹妹定是没听出来,于是暂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直至半目露出的之时,于他而言仿若过了几十载那么久,他思忆往昔,想着自己双十之龄,在爹娘的庇护在,在妹妹的庇护下在三桥城乐哉悠哉的活了这么些年,想着自己这么些年文不成武不就了,大概是没有什么金榜题名的机会了,又想着自己懦弱的性格,若是只他一人在这世间活着,他还能活成这样吗?不能吧,仅凭他,确实是不能的。他有些不甘心。
但他眼中随即露出犹疑的神色,甚至在怀疑自己今夜所作所为不过是逃避罢了,他真的是找妹妹诉说自己这一次勇而往矣吗?
略透露出些秀气的拳头死命蜷缩在掌心,在恍然大悟之下他无声嘲笑到自己,嘲笑自己今夜所作所为,嘲笑自己自以为的一腔孤勇不过是胆小的印证。
今夜的道别,若只是他为了印证自己勇气的诉说,那么他就要永远困在这一方小城,一别小院,妹妹不会让他走的,爹娘更不会让他走。他若真心想走,便不该让任一个人知道。
阮长安抬头望了望夜色,他想,这夜晚才是离别最好的掩盖。
阮久久看着兄长的异样,被扰了清梦的怒意和脸上的嗤笑慢慢消散了,他看着阮长安,慢慢说道:“哥,夜半时分你还是快休息吧,是不是太紧张了想过来找我聊聊,毕竟明日就是府试了,你一定会好好发挥的吧?”
阮长安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妹妹那张与自己肖似的一张脸温和的说到:“嗯,是太紧张了,我会的,多谢妹妹了。”他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只是不想让妹妹再为他担忧。
“那?我关窗啦?”阮久久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慌,看着兄长一动不动的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她小心的的说到。
“嗯,看你关窗了我就走。”阮长安此时安静的不像话,他只是在那儿笑着,低声慢说道。
“好,哥哥晚安。”阮久久难的叫的声哥哥,轻声的怕惊扰万物一般关上了窗。回屋静坐了一会儿,两手拍了拍自己得脸,将那没由得慌张的神绪压下去。许是明日府试自己也紧张过头了吧,她想。
窗外,阮长安看着屋子由明到暗,听到长吁一声吹熄蜡烛的声音才拾起墙角下得包袱,抖了抖沾上得碎石,背对阮府悄悄离开。
从此,山高路远,长安的长安便只能靠自己了。
夜风跨过重峦叠嶂的西域高山,拂过倒映月色的杜明湖,越过青石板侧路的石榴枝,追上了阮长安有些翻出墙后踉跄的步伐,缓缓吹过他沁出汗水额角的碎发。
他笑了笑,少年意气风发,仿佛要创造一个新的天地。
第二日,阮府自然是乱了套。
阮久久一早就惊醒,起来时明明还带着困意,却是心慌慌的再也睡不下了。于是喊来红药、芍药,准备梳洗起床。
她看着铜镜里红药给自己慢慢梳好的发髻,等到插上最后一朵珠花时快快说道:“一会儿去看看阮长安吧,昨夜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半夜到我这里来闲聊,今日是他的大考,应当早早起来准备了。”她想着,看一看会安心许多。
“是,小姐。正好夫人老爷今个儿也要为大少爷送行,我们先去看看大少爷再去正房吃个朝食。”
“嗯。”
急急行在碎石铺就的小路上,阮久久恨不得脚底生风,到阮长安的屋子时竟才花了不到一刻钟。
她推开门就进去,却见屋里空空如也,只剩昨夜未关的窗棂往屋里送着秋风。
“阮长安,人呢,阮长安...”她喊了几声,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于是转身就去了睡在偏房的小厮,“夏回!夏回!阮长安呢!”
正在睡梦中沉醉无比的夏回朦朦胧胧的听着有人喊他,他想醒,却是怎么也醒不来。
阮久久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踹了房门就进去,吱呀吱呀的木门在她身后晃荡,而她则只见在被子里迟迟醒不来的夏回,她探了探他的鼻息,热的,还好还好,那就应该不是陆长兴那伙人掳了阮长安走,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个活口。
她又喊了许多声,连在一旁的芍药和红药都觉得奇怪。这往日里夏回可是时时跟着大爷念书,早就养成了到点儿就醒的习惯,怎么今日大爷去县试,反而醒不来了呢?
阮久久心一沉,对着一旁的红药说,“拿床干被子过来”,又对着芍药说,“拎捅凉水来。”
这县试恰在二月,皑皑大雪刚刚消融了去,正是最冷的时候。阮久久已经有猜测了,只是不敢肯定。她捏了捏拳头,想起昨夜阮长安说的那两个字...
她怎么这么傻这么笨,怎么连那傻子的言外之意都没听出来。可她是万万也没有想到,在大考前夜,她这从来都是听爹娘话的大哥竟敢一个人偷偷跑路去当兵。这是什么年头什么日子?外头流民如此之多他还敢孤身一人出城...外头荒郊野岭的,不知道哪头狼就把他给吃了!
不一会儿,红药、芍药就利落的把东西送来,阮久久身姿利落,一手提桶,一手扶底,一桶凉水顺着门外二月的寒风就“啪”一下浸湿在夏回的上半身。
“嘶!冷!”果然一下子夏回就醒了,伴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和滴答落水的被子。
此时红药立马拢着干燥的被子披上夏回的身上,并说道,“赶紧把那湿被子推开。”
夏回刚从睡梦中醒来,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脑子都成浆糊了,连忙听了话推开被子,望向阮久久问道,“二姑娘这是...”
“你家大爷在哪儿。”
“在...”夏回本打算说在屋里,可他突然想起今天是县试。县试...县试啊!他看着外面的天光,知道自己今日是睡迟了,那少爷呢?少爷起了没,还是已经走了?太奇怪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今日怎么就睡糊涂了?夏回捶着自己的脑袋十分懊恼。
阮久久看着夏回茫然懊恼的模样便知道答案了,于是说道:“算了,你快些换身衣服吧。”
她说完又去了正门,果然看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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