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没钱了,最近真是风头紧行情差,手里的钱全输光了,还有人来拦路打劫它这种穷光蛋。
米普躺在地上,把一截断掉的身体拆下来扔到路边。
它想起前段时间和老朋友见面时发生的事。那是毕业后第一次见面,对方为它过得这么差而惊讶。实际上最近的迁氧不是去参军就是进工厂,按道理来说应该不缺工作。
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它实在受不了军队规律而严苛的生活。它在军队里没日没夜地赌钱、饮木,把醺木与金钱收入囊中。
军队的宿舍里往往有一股烧焦的气味,声音搅得人头脑发昏,打半个晚上的牌,很多人就会抽搐着倒下,被抬到床上,下半夜再醒来继续。
但米普并不喜欢在那里打牌。没有人在享受打牌,人们只是在享受狂吼乱叫的氛围。不打牌的时候,它们会发抖,尖叫,打惶剂,一提到打仗,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后面再努力的吹嘘都无法抹去那一瞬的沉默。只要能忘掉自己是谁,它们什么都愿意做,他们甚至愿意变成一张被撕碎的牌,被吹灭的醺木。
米普不害怕打仗,它觉得打仗像是一个战略游戏。这里有严格的系统和久经磨练的战术组,只要合理分配,加上一点点运气就能赢。
它的连队先是被调到诺斯特巨构附近的行星蹲守,很快长官们发现沟通有误,目的地不应该是诺斯特巨构,而是诺斯太空站。但人都到了,它们干脆被派到战场y轴的星球做反引力设施的研究,紧接着又被带到某个地方防守无人机——后来大家发现根本没有无人机,是一个军官搞错了星球坐标,又不愿意承担责任,就把它们调到了那里,号称它们击沉了十万台无人机和一艘塔台。连队全员被授予荣誉,即使它们没有真正击落过任何一架无人机。
米普感到无比的疑惑:出现了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错误,失败必然很快会到来,可人类为何迟迟没有获得战争的胜利?
答案是,人类的失误也不少。它们被送错地点时,人类因为情报网漏洞百出,几乎所有情报点都被迁氧打通,要不是泰雷恩特发现及时,恐怕人类真要相信迁氧能把黑洞绑黑洞实现多重宇宙。它们做机密研究时,人类内部在到处迫害异己分子。它们攻击不存在的无人机时,人类工厂谎报了几十万台无人机的产量获得了表彰。
所谓的战争,比的就是哪边的失误更少。所谓的决策,大部分时候不是经过严密的逻辑推理、多层讨论和多方面评估后下达的,而是一些并不全知全能的大人物脑袋一拍:“唉,我有个主意!”
因为世界的变量太多了,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全盘考虑。所谓的局势预估正确,往往是命运跟它们不谋而合,而不成功的时候,可以找到的因素则数不胜数。
这里面毫无决策、深沉或者高明可言,简直就像是一群孩子在过家家,有些人想一出是一出,有些人想不玩就不玩,有些人为了玩下去把自己的玩具送给别人,有些人被排挤不让一切玩。
并没有人真的在享受与命运交锋的瞬间,上位者都只是是在沾沾自喜,而被牺牲的人们只想逃命。
米普在授勋的那天当了逃兵。变卖武器和军服,拿上这笔钱走进赌场,输得放声大笑荡气回肠酣畅淋漓,人生到头第一大乐事!
它的老同学听完十分无语,接济了它一点钱,然后露出神秘笑容。
“想不想赌把大的?”
米普大惊:“你改行卖保险了?!”
对方大笑:“风险更大,收益更多!”
米普把那张宣传单举到眼前:“生态箱赌场吗……也行吧……”
它收拾好衣服,把藏在身体环节里的钱拿出来,在一个夜晚登上了生态箱赌场的停机坪。
作为一个太空站式赌场,搜身非常严格。幸而米普只带了财产和一副轻型压缩牌,压缩牌寄存在门口,它就可以进去了。
看到那副牌的时候,前台发出了代表惊喜的高声调声波:“玻璃牌!”
“这违规吗?”米普笑着问。
“只要寄存就不会。”前台身体里的电弧向一扇富丽堂皇的大门的方向闪烁,“请吧。”
走进俱乐部,米普才意识到前台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玻璃牌,因为规则易懂操作便捷,已经作为一种新兴牌种,在生态箱赌场里占据一席之地。但它比起老牌种扑克,拥趸少之又少,很多人凑不成局。这个时代还只有四人局,没有后世改良的二三人局。
面对牌桌旁边那几个心急如焚的赌徒,它衷心笑了:“这次可有的玩了!”
与此同时,赌场另一边,颜阎和铃铛蹲在赌场角落厚重的红帘子后面不知所措。
“什么?”铃铛问,“怎么就,不是,我是说,嗯?”
颜阎也有点慌,她深吸一口气,迈腿出去:“走,总之先去要菠萝包猪扒包和珍奶。”
“你回来!”
她俩为什么在这儿,说来话非常之长。
流浪者营地的人听说她们也是逃亡者,给她们的建议是:天上的人早晚会入侵到地上,不如找途径去天上,这样才能逃过神罚。
途径有很多,比如“天尽头”灯塔,飞行器小镇莲卡,实在有能力还可以硬闯政府大楼。颜阎一听:巧了呀,姐们儿正是想硬闯政府大楼,各位有什么办法送姐们儿一程?
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牙牙乐撕了片树皮一样的东西给她,放在用褐色柔软材质包裹的一个棱角上,不一会儿,那片“树皮”的顶端就化作灰碳。它把碳的那截插进自己的身体里,身体很快就摇摇晃晃起来。
颜阎不动声色地把那片树皮藏起来。
牙牙乐笑着说:“我现在宁愿相信你是搭便车来的。”
“为啥?”
“一想到连你都抓不住,愈发觉得我们的税打了水漂。”方块代为回答。
“所以,会有这样那样的资助吗?”
管理员说:“当然没有!但我们能提供一把武器,其余的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
那不就简单了。颜阎和铃铛蹲守在有钱人家的悬空住宅下面,看到特别富贵的车就跑过去拿着武器:“不许动,打劫!”
然后过恐吓。
出人意料的是,颜阎的恐吓和说服都点得挺高的。只不过劫了两辆车,她就成功了。通过一段精湛的虚张声势,她夺过飞行器,勇闯政府大楼。
可能因为这次跑团融合了一些飞行棋要素,再加上真的没人能料到有疯子会一脚油门撞进大楼,两人一路火花带闪电,顶着火药死光和镭射突破大门,撞进大厅中一条钢架包裹的透明管里。
“这啥?”颜阎问。
铃铛扑过去把她按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把头上过山车压杠一样的东西拉下来锁住:“坐好!这种科技怎么用在这儿!”
“什……呃呃呃呃呃……”
天旋地转,重力倒转。合力F改变的痛苦塞满脏器之间的缝隙,不需要弹簧测力器她也能判断自己目前在加速上升,哎呀超重状态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开学后的物理摸底稳了。
头部的骨头和皮肤脆弱得像一层薄膜,如果这具身体有大脑,它一定会从颅顶飞出来,身体里每个器官都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呼吸自由的空气。
究极晕车选手颜阎想吐,但吐不出来。只能把座椅尽量放平,靠着椅背呻.吟。铃铛倒是镇定自若,她盯着攀升高度:一千……两千……五千……九千……
攀升速度变慢了,飞行器开始做匀速直线运动,颜阎半死不活地干呕,胡乱挥舞手臂抱怨世界抱怨人类赞美早死赞美精神病和反社会。
铃铛把她身上的安全压杠打开:“准备下机了。”
颜阎捏着手里那把外形像镜子的死光发射仪:“你会用这东西吗?”
“不会。”
“有枪术吗?”
“没有。”
“那咱俩不完蛋?”
“你也没有?”
“这面板怎么看都是跟着我们自己来的,我一女高中生我会什么枪术,我恐吓有60说服有70就已经很不对劲了好吧。”
铃铛顿住了。她显然觉得颜阎有什么后招,没想到她真就这么清清白白地冲上来了。
“那怎么办?”她哭丧着脸,“那你就敢勇闯政府大楼?”
“……我人设是地平论支持者耶,为了真理我什么都愿意的。”
“还挺敬业。”
“那必须的。倒是你,想想办法呀关系户。”
“我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就像你在这里没有学历一样我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好狠啊铃铛女士。让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准备去面对我们的命运吧。”
飞行器停下了。两个倒霉蛋一人一边贴在门上,打算能跑一个是一个。二人数了“三二一”,视死如归地从飞行器里钻出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实验室,不是井然有序的邪教总部,也没有六只翅膀满身眼睛的大天使俯视她们。暗红与灿金的地毯宛如柔软草地,富丽堂皇的吊灯在头顶高悬,醺木的气息四处飘扬。纸醉金迷无论昼夜的狂欢片刻不息,水晶筹码叮当作响,推杯换盏间,财富与权力翩然流转,宛若天国盛宴。
迎宾员为她们打开了门,齐声道:“欢迎来到生态箱赌场!这里可以兑换筹码!”
颜阎把手递给铃铛:“掐我一下。”
铃铛不掐:“你现在没肉。”
“我在做梦吗……我还以为这里有个操控一切的邪教或者暴君……结果是赌场……”
“咱们先进去吧。”
两个人多少有点心虚地把飞行器里别人的钱拿出来兑换筹码,畏畏缩缩地进场,每走几步就有几个她们不认识也不认识她们的人上来说一段客套话。
“日安,最近生活如何?”
“替我向xx问好。”
“来一片?”
“久仰大名!家里别墅装修得怎么样?”
“我是xxx,您对玻璃牌有了解吗……”
颜阎一开始还能从容应对,说得久了她开始生理不适,到最后连表面的体面都难以维持,拉着铃铛躲进红窗帘后面恢复体力。
“我不行了,我最受不了这种氛围!”颜阎大叫,“大家就不能爽快一点,不要拐弯抹角,这样除了显得尊贵一点有什么好处啊!”
铃铛蹲在角落:“你不是小嘴叭叭讲话溜溜吗?”
“如果是宋悦馨呀皇后呀这种人,她们就把应对当成被动技能。我不一样,我是要耗蓝的。”
“那咱们怎么办?”
“你不富二代吗你没有社交技能?”
“我又不是继承人,我只负责玩跨。”
“那个词叫纨绔。”
“……嗯对就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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