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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母子

小说:

画屏美人

作者:

山间人

分类:

穿越架空

元穆安还未进清宁殿,就见殿外的台阶上,谢佑正举着弹弓,对准檐下一窝雀巢射去。

雀巢应声而落,还沾着草屑的蛋一下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谢佑见状,高兴地直拍手:“打中了,打中了!”

只一转头,就对上元穆安不辨喜怒的目光,小小的身躯下意识站得笔直,眨巴着眼问候:“太子表兄……”

元穆安没应声,只打量一眼他身边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太监,便直接步上台阶,进了正殿。

殿中静悄悄的,谢皇后冷着脸坐在榻上,元烨和秋芜两个则跪在地上,一个脊背笔直,仿佛受了什么屈辱一般,倔强不已,一个则微垂着脑袋,一副柔顺听话的模样。

元穆安先给谢皇后略行一礼,在旁边坐下后,方重新打量那跪着的二人,当见到秋芜脸颊边那道极细的血痕上扫过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谢皇后见到元穆安,脸色稍有缓和,指了指秋芜,道:“没什么,不过是吵了两句,让九郎和这宫女出去罚跪罢了。”

“这是九弟身边的秋芜吧,方才才从东宫离开,怎一会儿工夫,就惹了母后不快?”

有宫女过来奉茶,元穆安却未接,说出的话虽像是在问秋芜,目光却转向了旁边的负责照料谢佑的太监。

太监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弯着腰上前,将方才对谢皇后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无非是秋芜冲撞了谢佑,而九皇子为了护着秋芜,反推搡谢佑。

说完,太监就小心翼翼地望向元穆安。

他知道,九皇子和谢小郎君二人之间,谢皇后必然更亲近小郎君。他是谢皇后的人,说话自然站在她这一边。

只是,面对太子,始终忐忑不安。

太子平日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并不严苛,可不知为何,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瞬间绷紧心神,不敢造次。

元穆安不咸不淡看他一眼,未置可否。

元烨却仿佛见到信赖之人一般,立刻忍不住开口反驳:“你胡说,分明是谢家小郎先欺负秋芜姐姐,害秋芜姐姐受伤了!”

那太监想辩驳,一对上元穆安冰冷的眼神,忽然语塞,支支吾吾片刻,什么也没说出来。

“的确有伤。”元穆安瞥一眼跪着的秋芜,甚至没再多问一句,便直接下了定论,“九弟是皇子,自不必在这样的小事上撒谎,起来吧。”

谢皇后见他这样轻描淡写,顿时皱眉,不满地看过去:“三郎,你——”

元穆安却打断了她,转向秋芜。

“秋芜,你可有什么要分辩的?方才在清晖殿中,还口齿伶俐,此刻倒不说话了?”

元烨一惊,满以为还有责罚,顿时紧张起来。

秋芜却差点红了脸。

方才在清晖殿,她说的话不过寥寥数句,如何称得上“口齿伶俐”?还不是在榻上时,她没忍住,多嘤咛了几声。

幸而今日他稍有温存,此刻她跪在这儿,才不至于双腿打颤到身形摇晃。

“奴婢不敢。”她忍着心底的羞意,半点不敢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方才娘娘已有教诲,奴婢谨记在心,往后定不敢有半分逾矩。”

“既知错,就起来吧。”元穆安飞快地扯了扯唇角,随即恢复平淡地样子,冲元烨摆摆手,“九弟,你先回去吧,我同母后再说两句话。”

元烨得了话,心中感激不已,恭敬地行过一礼后,便带着秋芜离开了。

殿中余下谢皇后与元穆安母子二人相对而坐。

谢皇后忍了许久,此时没了外人,立时发难:“三郎,你这是要打我的脸吗,竟这般护着那个婢女之子!这么多年,你我母子忍气吞声,受了多少委屈?好不容易熬出头,难道我在宫中仍旧不能做主吗?”

她尤其不能忍的是,元烨的生母容才人是元烈原配陈氏的婢女。

陈氏,是她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的那道坎。

当初,先帝在位时,因膝下无子,国中宗王子侄争权夺势,致使京中混乱多年,朝廷外强中干,各地政令不达,不少地方节度使拥兵自重,西南、西北、东北等地又有异族不时进犯,偌大的疆域,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元烈本是闲散宗室,居于偏远的朔州一带,祖上与先帝亲缘已疏,无甚权柄,只因性情豪爽,为人仗义,豢养大批幕僚、豪士、家将,趁此机会,纠集当地壮士,以宗室之名起事。

只是,人单势薄,打过几场胜仗,占据一块弹丸之地后,便再难前行半步。其时,北有突厥,南有河东节度使,两面夹击,求生艰难。

为谋生路,属下多劝元烈与陇西望族、百年世家谢家联姻,以取得谢家的支持。而谢家族长谢长愈亦看中元烈的才能,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

只是,元烈早已娶朔州一位军中小吏之女陈氏为妻,夫妻恩爱,育有两子,他不忍舍去糟糠之妻,便始终拒绝。

陈氏见他日日被谋士们苦劝逼迫,为难不已,于心不忍,自知家世单薄,无法在大业上帮他半分,便主动让出正妻之位。

最终,元烈照着谋士们的意思,聘娶谢家女郎为妻,成婚后不久,便得谢家助益,踏上南征北战之路。

谢氏出身世家,性情清高,不屑放下身段,与元烈温柔亲近,加之两人聚少离多,因此一向感情淡薄。

后来,元烈得登大位,因多年愧疚,有心封陈氏为后,又引起当初追随其左右的陇西望族们的不满。

僵持之时,陈氏再度退让,为表自己不觊觎后位的决心,竟舍下两个还未成年的儿子,一根白绫,吊死在梁上。

元烈悲痛万分,亦后悔万分,最后虽妥协,封谢氏为皇后,可从此却对谢氏不闻不问,对元穆安更是如此。

他的全部心血都倾注到陈氏的两个儿子身上,不但封长子元承瑞为太子,还特许次子元照熹常居宫中,与长兄相伴。

谢氏成了皇后,从此却再没体会过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的滋味,只能看着丈夫守着陈氏的两个儿子,像对外人一般对待她和元穆安。

她恨元烈薄情,娶了自己,却一直心有不甘,不曾真诚以待;也恨陈氏决绝,用一死换来元烈后半辈子的愧疚和偏爱。

到如今,即便元穆安已成太子,杀了陈氏的两个儿子,逼得元烈不得不被拘在宫中的太液仙居,她仍旧未能解恨。

“儿知道母后这些年的委屈。”元穆安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冷静地解释,“只是,眼下朝局不稳,儿虽已是太子,离大位只一步之遥,可朝臣、百姓们都看着,先前的事,已让儿背上了‘弑兄忤逆’、‘暴戾冷酷’之名,此时,不宜再生事端。九弟年幼,又无任何依仗,没有威胁,母亲何必与他计较?”

这二十多年来,他与谢皇后母子两个并不十分亲近。

当初,谢皇后忍着一口气,不甘心一直被陈氏的阴影笼罩,可陈氏已死,她这辈子也争不过,便将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陈氏的两个儿子在兴庆宫中享尽荣华富贵、父子亲情时,年幼的元穆安已被谢氏狠心送进军营里摔打。

那时,元烈初登大位,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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