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善被他这陡然拔高的声音和话里的内容惊得一愣，脸上的轻蔑笑意登时凝固，转为愕然：“……女奴？什、什么关键信儿？”
话出了口，他才突然回过神来，立马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
确认的确已经没有人了，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心有余悸，抓住昭鹊的肩膀压低声音急切道：“你可别瞎说，这话二少可从没和我们讲过——你，当真从那女奴嘴里套出东西了？”
昭鹊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但被泽善方才那番话激起的火气未消，加之他说完这话后泽善震撼的模样，又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暗暗的得意。
他抿了抿发麻的唇，报复似的开口道：“自然是关于他们真正要找的人！你以为卢佐大费周章防着我们，是为什么？他是怕我们找到那位……被藏起来的风骑正统！”
“风骑正统”四个字砸进泽善耳中，如同平地惊雷，吓得他脸色都白了。他伸手想去捂昭鹊的嘴，伸到一半又僵住，急得额角冒汗：“你作死是不是？！这么大声是想作甚！这等话是能胡乱说的？若是被风骑的人听去，小心命都没了！”
“怕什么！你不是说他们早走了吗！……”昭鹊梗着脖子反问，语气硬邦邦的，带着少年人的特有犟劲。
他刻意挺直了背，瞧着毫不在意，只是话到了后半段，声音却有点不自觉地降了下来，活脱脱一副闯了祸，既心慌又不肯认怂的模样。
“我、我没胡说。那女奴是给了明确的消息的，人就是被藏在西边雪山脚下那片。”
他这话真假掺半。他们先前的确早已分析过风骑内部权力倾轧和正统血脉失踪的可能性，但其他细枝末节，诸如具体情况、方位之类的，却一概不知。
此刻却被昭鹊说得如同亲耳所闻。
泽善听得心惊肉跳，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昭鹊，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之前一直都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张了张嘴正要继续质问，可见昭鹊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有些迟疑。
“你、你此话当真？”他声音有些干涩。
“信不信由你！”昭鹊别开脸，语气依旧生硬，耳根还微微泛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心虚。
“反正我都告诉你了。要不是我给他弄到了这么紧要的消息，我们才是真的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待到猴年马月呢。”
泽善已然被这消息吓住了，彻底没了声响，呆呆地站在原地。再抬眼时，原本的轻慢已没了影，反倒多了两分敬畏。
而在不远处土丘的另一侧阴影里，那名本该已经离去的风骑奴隶正屏息凝神，贴在土壁上。昭鹊与泽善的争执，一字一句皆落入他耳中，分毫不差。
他面色十分难看，眼中满是惊魂未定的骇色，直至二人收声走远，才敢有动作，腰身一矮，贴着土丘的阴影飞快窜出，径直朝着卢佐大帐的方向疾行而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昭鹊紧绷的肩线才松了一瞬，发觉掌心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与身旁的泽善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多言，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泽善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侧过头，用那种含在喉咙里的气音低低赞道：“成了……方才那尾巴，定然是听全了去了。”
他看向昭鹊，眼中带着惊叹，“好小子……以往没瞧出来，你有这般急智和胆色！方才那番作态，连我险些都要信了你是真同我置气，口不择言了。”
昭鹊抿着唇，只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他觉得自己从没有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此刻松懈下来，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喉咙发干，心跳也依旧很快。
他垂着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再谈此事。
泽善见他面色微白，神情倦怠，便以为他是初次行此惑敌之事，心神耗费过度，也不再多言，只缓和了语气道：“再往前随意转转，过会儿便可回客帐歇着了，今日辛苦了，咱们也得回去好好歇息一下了。”
“回客帐”三个字轻轻飘入耳，昭鹊的脚步顿了一下。
方才忙于应对，无暇他顾，此刻骤然听闻即将回去，另一件事便不由自主地钻进了脑海里。
即便他心中已隐隐有了数，昨夜帐中那场混沌的温存，恐怕不是他一人的失仪。只是想通归想通，真要将那份朦胧的情愫摆到明处，又是另一重难越的关隘了。
一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到既云，要如何与他相处，如何应对他那意味深长的视线，昭鹊便觉得一阵心慌意乱，适才褪去热意的耳根又隐隐烧灼起来。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已浮现出既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的情状了。
“……”
闷头走了一段，他又想起前几日既云莫名疏远时，自己心里的难受。如今既已隐约窥见对方心意，若再因自己的扭捏而刻意回避，岂非与既云先前所为无异？徒惹两人都不痛快。
逃避非长久之计，该承之事，断无回避之理。
只是……该如何是好？
昭鹊踌躇片刻，脚步放缓了些，目光瞥向身旁的泽善。想起泽善昨日倾诉孤寂的遗憾，他迟疑了片刻，谨慎地询问道：“泽善叔，我、有一事需请教您。”
泽善微怔：“小兄弟但说无妨。”
“若是一个人，有了心仪之人，还尚且未能确定对方心意，却因一些变故，造成了一些……较为亲近的接触，”昭鹊含糊其辞，掠过其中的关窍，“并非有意冒犯，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您说，此后该如何是好？”
泽善原本在琢磨其他事，闻言猛地一愣，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昭鹊，脱口而出：“你、几岁了？就琢磨这些？”
昭鹊被他问得呆了一下，脑子也没转过弯，老实回答：“快十九了。”
泽善眉头一皱：“十九？还没行冠礼吧？这都没成年，哪家好姑娘能……”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想起昭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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