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鹊是被帐外隐约传来的吆喝喊叫扰醒的。他蹙着眉睁开眼，眼前先是一阵眩晕，旋即映入眼帘的，是既云近在咫尺的睡颜。
……？
男人呼吸平稳绵长，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扑在他的鼻尖。而自己的腰身，则被对方一条手臂松松地环着，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的，依偎在毡毯里。
这亲昵过头的姿势让昭鹊懵了一下。尚未完全清醒的脑袋迟钝地运转着，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却感到嘴唇和舌尖都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痛感。
零碎的画面霎时间撞入脑海。他抓着既云的手不放，而后、似乎还十分蛮横地拽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拉下来……
亲了上去。
记忆模糊而混乱，可他只是这么一想，便觉那湿热的触感仿佛又覆了上来。昭鹊身子一僵，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果真是喝酒误事。
谁能料到，先前既云莫名的疏远，还有那连他自己都琢磨不明白的心思，竟以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式收了场。
他都还没想清楚自己对既云究竟是何想法，既云对他又是怎样，结果醉后糊涂，竟就这般、这般轻薄了人家。
可亲都亲了啊。阿妈明明同他讲过，要先等人家姑娘答应了，才算数。虽说既云不是小姑娘，但是这道理总是一样的。
昭鹊脑子里一团乱麻，但是事已至此，再纠结缘由也是无用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是得负责起来。
他正心乱如麻地胡思乱想，身侧的男人却忽然动了一下。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似是收得紧了些，鼻息也变换了节奏，似乎即将转醒。
昭鹊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连呼吸的轻重都憋着，全身绷得如同石头，假装自己仍在熟睡。
好在既云似乎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并未醒来。他的呼吸很快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均匀绵长，搭在昭鹊腰上的手臂也慢慢松缓下了来。
昭鹊这回变谨慎了，他又等了好半晌，才悄悄地睁了一条缝。他屏着呼吸，指尖轻轻勾住对方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手臂一点点从自己身上挪开。
直到那只手臂彻底被移开，落在他们之间的空隙上，他才终于松了口气。他不敢耽搁，尽可能轻缓地从既云身边爬开，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飞快地捞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穿好，便如做贼一般，迅速掀开帐帘钻了出去。
帐帘落下，小幅度地晃着。
方才还沉沉睡着的既云却缓缓睁了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半分刚醒来的迷蒙。他撑起身子，侧耳细听了片刻，直到那略带慌乱的脚步声远去。
“小没良心的……”
他无声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兀自低声了一句，语气里是无奈的纵容，又有点说不清的怅然。
……
天光已亮，晨风微冷。
昭鹊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帐区域，脚步匆匆，直奔与泽善平日会面的河边那块老地方。
泽善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正蹲在河边撩水洗脸，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是昭鹊，连忙站起身，言语间带着几分歉意：“昭鹊小兄弟，你来了。对不住，对不住，昨天傍晚拉着你说了那么些浑话，耽搁你回帐了。后来六骨叔寻过来问起，我才知道……二少他没责怪你吧？”
一听到“二少”两个字，昭鹊心口不受控制地急跳，昨夜那些模糊又炽热的片段再次在脑海里闪现，搅得他耳根一阵阵发烫。
他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唇角，又是一阵细微的麻痛感。他垂下眼睫，避开泽善的目光，声音有些发紧：“没、没事。二少他……待人宽和，不曾责怪。”
泽善闻言松了口气，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他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昭鹊脸上，忽然顿了顿，关切道：“嗯？昭鹊，你这嘴、是怎么了？瞧着好像有点肿？”
昭鹊一怔，抬手想碰嘴唇，又硬生生忍了下来。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他佯装镇定，偏过眼看向流淌的河水：“无妨。昨夜……喝茶时不小心烫了一下，已处理过了。”
泽善“哦”了一声，目光在那处多停留了一瞬，总觉有些许古怪，但见昭鹊神色如常，他便也不多追问，只转了话头：“无碍便好。昨夜六骨叔吩咐，这几日咱们的人得把‘线’往西边引，但要做得自然，不能直愣愣奔着去。”
昭鹊目光扫过远处若隐若现的雪山轮廓。照既云的意思，他那夜跟着翠微走了有很长一段路，那个地方，大概率不是风骑族的地界。
他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嗯，走吧。”
两人遂如往日般四处闲逛着。约莫半个时辰多过去，他们逛到一处背风的土丘后，附近恰有几个风骑奴隶在捡拾干牛粪。
昭鹊忽然停下脚步：“泽善叔，我有些累了，想在此处歇会儿脚。今晨出门时分着急，忘了带干粮，你身上还有么？”
说着他也不等泽善答应，便席地而坐。
泽善怔了一瞬，似是有些不满：“你这小鬼……怎的这般没算计？”
他嘴上虽抱怨着，却还是伸手往怀里摸索，掏出一块用布包裹着的东西，没好气地递过去，“喏，就只有这个，我身上也没带别的。”
昭鹊接过布包，低声道了句谢，摸出里边的干饼小口啃咬起来。这东西吃着没什么味道，还很硬，昭鹊以前就不喜欢，如今迫不得已。
他吃得很慢，视线落在远处的雪山上，状似无意地喃喃道：“……那雪山看着可真远。风骑少主那晚带着人，是往那个方向去的么？”
“哎对，泽善叔，你不知道吧？”昭鹊说到这儿忽然来了兴致，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那日我随二少一同去的风骑族主帐见了那位少主，不过那人难缠得很。先前六骨叔同二少就都说，风骑老族长可能是死了……”
“闭嘴！”泽善这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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