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四下俱黑。白日峡谷里分明的嶙峋山石,隐在一片漆黑里难辨形貌,唯有风声穿过岩缝间时,有低啸呜咽声传来。
断云峡谷底一处凹陷里,几点微弱的火光顽强地跳动着,映出几十个个站立或端坐的人影。
这便是苍狩族北上援军的临时驻扎点,他们已经在此地潜伏了两三日,静待消息。
重阑独自靠坐在一块寒石边上,正擦拭手中长刀。昏火明灭间,映出男人硬朗的面部轮廓,眉宇间倦色微显。
他与既云虽是兄弟,身形相貌间也略有肖似,可气度却大相径庭。
重阑身形魁梧,加上性子的缘故,瞧着就沉稳靠谱。既云虽然也生得好看,却是那种带着点野气的俊朗,与兄长截然相反。
几名随行的族人围在稍远处的火堆旁,声音虽压得低,言语间却难掩焦躁。
他们一行人到达北地已有三四日了,既无消息,也无信使,日日悬着心干等,难免失了耐性。
闲话聊着便容易叫人按耐不住。火堆旁,一个汉子忽然起身踱到重阑身边,低声开口道:“大少,咱们在这儿干等也不是办法吧?”
“这都好几日过去了,二少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个传信的影子都没有。这北地夜里冷得冻骨头,兄弟们缩在这儿,个个心里都打鼓啊。”
一人出了头,自然便有人紧接着附和上了:“就是!谁知道风骑族里头是个什么光景?二少他、他有什么本事?这族里人都知道的,顶多也就是脑子活络些,可再怎么说毕竟就只带了二十来人,万一……”
这人话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
率先开口的那汉子瞥了一眼重阑的方向,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道:“要我说,萨满长老这次派咱们来,本身就蹊跷。二少平日里不是跟着祝竺长老家那几位公子一起瞎逛,就是陪姑娘们玩闹,怎么偏偏这要命的事就落他头上了?”
“还让大少您新婚不久就跑这一趟……别是里头有什么说道吧?”
重阑擦拭刀身的动作顿了顿。他依旧垂着眼,视线也不曾离开,只淡淡开口,声音不高:“阿卡纳,管好你的嘴。”
那名叫“阿卡纳”的汉子顿时噤声,脸上闪过一丝讪讪。
重阑将长刀归鞘,发出“锵”的一声轻响。
他起身抬眼,目光掠过方才那几人,语气虽未有波澜,却透着一丝冷意:“既云的本事为人,还轮不到尔等在此置喙。至于萨满长老与阿爸的调度,自有其章法。”
“此行我等只为接应,而非在此自乱阵脚。都把心收回来,看好四周!”
他这番话虽无疾言厉色,威慑已至。方才那几个心中存怨的族人听罢,当即敛了声气,不敢再妄言。
众人垂首应下,陆续散开去检查兵器、添柴火,或是到外围警戒。
重阑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一路上,类似的闲言碎语他听了不知道多少了,这帮人无非是想借着这机会奉承两句,他也懒得理会。
他与既云年岁相差虽不多,但自幼与他接触却不多。既云的闲话他自然也是听过不少,但他并非偏听偏信之人。
他这弟弟既能得萨满看重,独自带队北上,必有其过人之处。
至于日后的族长之位,重阑自认行事向来周全,问心无愧,此事族中自有公论,无需靠贬低兄弟来彰显自己。
营地才陷入短暂的安静,负责在峡谷入口处暗哨警戒的一名族人突然快步奔回:“大少,有动静,有人打着火把朝这边来了!”
众人顿时警惕起来,纷纷抄起兵器,隐入岩影深处。重阑霍然起身,眯起眼望向远处:“无妨,过去问问。”
那光点愈行愈近,隐约显出个独行的身影,脚步不疾不徐,像早有定数似的,径直朝着这处隐蔽的凹陷走来。
“站住!什么人?”方才那汉子听命奔回远处,横刀将来人拦在路前,厉声喝问。
火舌跳动,照出对方蒙着布巾的脸,独留一双映着火光的眼睛在外边。
来人闻声驻足,却未有半分慌乱,神色泰然,缓缓抬手将遮面布巾揭了下来。
布巾落下,露出一张清秀又漂亮的脸,只是神色冷冽,叫这份好看添了几分锋芒。
只见这身着异族服饰的少年只轻飘飘地扫了面前这人一眼,视线便略过停在了更远处的驻地上。火光渐近,昭鹊已能看清凹陷处那几簇跳动的火焰,以及影影绰绰的人形。
少年声音清凌,清晰入耳:“嗯,是二少派我来的,带路罢。”
拦路的汉子看着他面罩下的漂亮模样,一时竟有些发怔。旋即才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这身风骑奴隶的打扮。
“跟我来。”汉子犹豫片刻,还是侧身引路,刀却并未归鞘,显然并未完全放心。
昭鹊默不作声,随那汉子往临时营地去。越靠近,火光越亮,还有四处立着的人投来的审视戒备。他只作不觉,视线越过周遭众人,直接落在营地中央那魁梧沉稳的男子身上。
四目相对间,昭鹊脚步稍稍地顿了一瞬。这人的眉眼轮廓,与既云竟有几分隐约的相似,只是线条更为硬朗,少了既云那份惯常的闲散风流,多了几分沉肃之气。
火光之下,少年身姿挺拔。虽着一身破旧奴袍,那份清冷之态却半点掩不住。他面容极好,眉眼秀气,火光里肤色略显苍白,只是神情冷淡,眼神无波,与这身衣袍,还有此时的境况格格不入。
“大胆!”边上一个精瘦的族人见昭鹊不仅不行礼,还直勾勾地盯着重阑看,忍不住出声呵斥,“见到大少还不行礼!你究竟是不是我族之人?还是风骑派来的细作?”
昭鹊闻言,目光这才从重阑脸上移开,淡淡地扫了那出声之人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语气平淡地开口:“我不认识他。”
他顿了顿,视线再次扫过那几个面露不满的族人,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如此说来你们都是大少的人,话怎么这样多?”
他这话既是直接羞辱了这几人,又是指桑骂槐的,那族人一时语塞,气得满脸涨得通红,还要反驳:“你!……”
“够了!”重阑沉声打断,“这一路上说的话还嫌不够么?我前脚刚说过,还要在此丢人现眼,都退下,做自己的事去。”
主人发话,他们也再不敢多言了,顿时都噤若寒蝉,悻悻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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