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虽说这年关已过,但整个京城都还沉浸在一片喜气祥和之中,入了夜的都城尤甚繁华。
随处可见精致的编制灯笼,有模有样的糖人儿,各具风味的特色小吃,也有穿着冬衣驻足话家常的妇人,和红着耳朵和心上人相约的少年人,热闹非凡。
可要说今晚风头最盛的,当属都曲院的遇仙楼,平日里这正店的酒菜都不算平价,每月初八可以素日八成的价钱吃上酒菜,而每年二月初八尤为亲民,只需五成便可享佳肴美酒。因此今夜,宾客如云。
“掌柜的,外头来了一个很是奇怪的客人。”本在楼外迎客的小厮风风火火跑进了账房。
“怎么个奇怪法。”账房里摆着一张很大红木实心桌,桌上一摞一摞地放着近期的账本,桌边伏案拨着算盘的那位慢悠悠的回着话。
“那人一来便要了一间三层雅间,接着什么吃的都没点,空要了纸墨,小的虽也觉得奇怪,但我看那人气度衣着皆为上品,便也依着他了,结果您猜怎么着?他要见掌柜的您。”
听着听着,那位掌柜的拨算盘的手慢了下来,听完慢慢抬眼,连额间的皱纹都清晰可见。
“他穿着什么样式的衣服,腰间可有佩饰物。”
“穿的可显眼了,腰间,腰间佩玉!应当是和田玉,连黑色流苏。”小厮正喜着自己多留意了一眼,就瞥见掌柜的皱着眉起身来,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拂平衣裳,正了正发冠。
“我自去见他,你且去堂前忙吧。”
这三层楼他走的很慢,走到第三层雅间旁,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时,门开了。
一位红衣公子站在窗边桌前,窗外一片墨色,与赤色衣裳对比鲜明,他身体微微弓着,神色专注的研着墨,发带与一缕发丝垂落在肩上,察觉来人的走近,轻抬双眸。
“东家?”说着,只见那公子递来了笔。“烦请您在此写出遇仙楼三个字。”
掌柜的略有些不知所言,站在原地愣神,那少年也不催,手依然递着,耐心地看着他,于是只好接下笔,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模样,在纸上落下几个大字。
少年唇角勾起,声音夹带几许嘲弄的笑意“怎么,找个假的来糊弄我?”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假的。”
“真真假假,你自有数。”
忽而一阵琴声自旁侧雅间响起,如刚刚融化冲破冰层的泉水,如风卷银铃,接着似战鼓擂擂,曲末传来捷报声声,一曲罢,未至战场,却仿佛亲临其境,眼前无数将士在战场拼杀,土地侵染着血泪。奏琴者技艺精巧,直将听曲者的思绪情绪调动着跟随曲调琴音而流转。
少时,自门外款款走来一女子,身姿绰约,廊间昏黄的灯光让人看不真切,随着她的步子,整个人由暗至明。
“杨叔,您去忙,我来与他讲。”那女子冲着桌前公子浅浅行了个礼,待到杨掌柜出门后,将门关上。屋内一片宁静,她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遇仙楼三字,紧接着将笔放下,走到少年身边,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满意了吗?三皇子殿下。”她的腰背笔挺,只是头微微低下,似恭敬但又疏离。
“还行。”红衣少年依着梁柱,双手交叠在身前,偏着头,眼神带着探寻的意味看着眼前的姑娘,他嘴角轻轻上扬着,似是有几分戏谑的笑容挂在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宁月。”
“宁月,这整个京城有几个人知道遇仙楼背后的东家是女子啊?”他将她的名字逐字念出,字正腔圆,语调顿挫却又带着少年捉弄的意味。
“说你的来意吧,殿下。”宁月抬头与他的眼神相对,接着看他正色走到窗边,临窗而立,手臂靠在窗沿上,从宁月的角度,只看到他的乌发高束成马尾,赤衣立领修饰着后颈,肩膀比起她的应该要宽上不少,身形遮住了半扇窗,而腰带却又勾勒出劲瘦的窄腰,流畅的袍形下面是一双玄青的靴子。
“我想要这个遇仙楼,为我所用。”话毕,这位殿下发现眼前女子的神色无甚波澜,只是那嘴唇轻敛,好生有意思。
“当今皇子有三位,大殿下周雁琅,二殿下也就是太子周雁珑,三殿下周雁璟,也就是您,敢问这整个京城有几个人知道不学无术的三殿下,野心勃勃啊?”
一时间,屋内两人对视着,少年目光灼灼,忽而靠近,在宁月的耳畔低声道“宁姑娘,我不学无术,我不务正业,要个酒楼怎么就野心勃勃了?”
“殿下,我是个商人而非闺阁女儿,商人,重利。”她偏过头来,眉眼含笑,嘴角上扬,直直的盯住不过咫尺远近的周雁璟。
“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得起。”他挪开目光,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只是耳廓有些微红。
听到他的回答,宁月忽然笑出声来,眼神里却无笑意。紧接着她转身走到门边,摇了摇银铃,冲着来的小厮点了些菜。“殿下,咱们边吃边说。”
“火炙牛肉,嫩烤羊羔排,梅花包子,还不知殿下的喜好,所以,按照小女的喜好上的菜,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自然,不过姑娘你,惯用左手啊。”整个桌子不大,乃为两人规格的最小的雅间,虽菜色只几样,但每道菜的量却不少,兴许是整个屋子里充斥着烤肉的浑厚焦香,倒是比适才要暖和些。
“您不就是凭这个认定杨掌柜非与你写信之人吗。”宁月站起身来,拿过一精致的琉璃酒壶,倒入酒盏中,径直递到周雁璟的面前。
他接过,一饮而尽。
三日前正午,遇仙楼一天当中最为忙碌的时候,宁月收到一封信,这信封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封口乃为凤凰牡丹火漆印。信中说,遇仙楼将卷入朝堂纷争,若想全身而退更上一层楼,还需得一可靠合盟,方能妙解此难。于是宁月回了一封信约写信之人三日后酉时遇仙楼详谈。
“您爽快,只不过,这信中究竟‘难’为何“难”,莫不是您贼喊捉贼,想借我这小酒楼拉帮结派吧,那您可高估了我这。”语罢,宁月双手端起酒盏,朝着周雁璟敬上一敬,随之一饮而尽。“小女自请罚杯酒,言语有冒犯之处,您这个爽快人可别怪罪。”
“贼喊捉贼的是姑娘你吧。”他笑出声来,笑声爽朗,似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在这光线下为他平添了几许暖融融的感觉,一下子将那种出身帝王之家的高贵疏离给冲淡了,加了几分平易近人。
敛了敛神色,他旋即又开口。“宁月,丰乐楼的东家是我长兄。”
全京城近十年来最负盛名的酒楼当属遇仙楼与丰乐楼,这两家一直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宁月想过,丰乐楼那神秘的东家许是达官贵人,许是金陵富商,但并未设想过与皇家沾上干系。
两家虽互不来往,但也一直风平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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