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极近的距离，孟雪明和程少昀对视片刻，她猛地站起身往后退去，跌到窗前的小沙发上，垂着眼睛说。
“抱歉。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孟雪明，你......”程少昀的眸光一暗，他微微俯身，两人呼吸交错。
房门忽然被推开，江原的表情凝固一瞬，继而目瞪口呆，夸张地捂住眼睛，惊恐转身。
“资料在书房桌上，透明文件夹。”程少昀站直，淡声说。
“来都来了！！让我问一句吧好吗？好的。雪明，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邻居啊。”孟雪明的表情已经放空了，抓着一个抱枕揉捏，声音机械。
江原瞄了一眼程少昀轻蹙的眉，心想老板看起来不是很认同这个答案呢。
“总时长十几年的邻居。”孟雪明诚实补充。
“雪明你怎么不早说你就是那个......”
“什么？”孟雪明抬起头，疑惑。
“江原，谨言慎行。”程少昀轻笑道。
“雪明，这么说的话，新转到沥城裕新医院呼吸介入中心的患者是你的......”江原恍然大悟。
“沥城裕新医院？”孟雪明重复着，前几天她和蒋佳蓝通话，听到过这个医院的名字。
“那位肺癌患者会接受海城F大附属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和沥城裕新医院合作完成的机器人远程辅助肺段切除手术。”江原说完，急着跟技术部姐妹兄弟们传播八卦，赶忙走了。
再次变为两人独处，孟雪明手足无措，她想问的问题很多，又似乎什么也不需要问。
“不用太担心，这次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程少昀说。
孟雪明走到程少昀身后，他的头发边缘被室内的暖光照出毛茸茸的光边，透过玻璃窗，孟雪明凝视着他立体的侧脸轮廓。
孟雪明忽然渴望从背后环住他劲瘦的腰，将脸颊贴上他宽阔的脊背。
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鬼迷心窍一般，环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
她不管会不会被推开，也不管前尘过往，她就是想靠近他，无限、无止境地靠近他。
在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他微不可察的叹息和很低的一句“不要害怕”。
孟雪明是想反驳的，她想说她并没有害怕，但他的体温是那么温热适宜，声音那么柔和，好像她真的被允许害怕。
也好像，在他身边，所有的情绪都可以被包容，妥善安放。
所有的愿望和期待都可以实现。
而这一切，如同任意门一般的存在，都没有他本身重要。只要他在，只有他在，她才会感受到美好得近乎疼痛的幸福。
他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理顺她打结的发尾。
程少昀这样一个沉稳理智、对待任何事都极为认真的人，却放纵她无数次暧昧又推拒，上一秒靠近，下一刻跑得无影无踪。
孟雪明感觉自己像个感情骗子，深感自己有罪，可她始终无法表明心意。
她这么鲁莽冲动，永远都在惹祸上身，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意味着要把他绑在一起，丝毫不顾可能的危险吗？
那样太自私了。
怎么做都是错，她不能靠他太近，又无法忍受远离，只能一边咒骂自己的懦弱一边汲取他的温暖。
“过年的时候，你手上的烫伤，是怎么弄的？”孟雪明看了一眼自己包着纱布的手，忽然问。
程少昀放在孟雪明发尾上的手依旧轻柔地抚摸着，他好像没听清楚：“什么？”
孟雪明重复了一遍问题。
“意外。”
“什么意外？”孟雪明不依不饶。
“已经好了。”程少昀咳了一声，低声说，“周末我要去沥城一趟，周六上午出发。”
“这么巧！我也是周六上午出发去沥城。”
“是啊，真巧。”程少昀垂眸看她的发丝在他的手掌间穿行，唇角浮现若有似无的笑。
-
沥城这个季节的气温比海城高不少。落地沥城机场，出了廊桥，孟雪明停下来脱厚外套，穿上程少昀递来的云蓝色冲锋衣。
但。
孟雪明甩了甩长得离谱的袖子，不应该啊，她可是有一米七的人！四舍五入就是一米七五，怎么穿他的衣服是这种效果？一米八九也就比一米七五高十四公分而已啊！这衣服真不对劲。
忽然，程少昀转过身来，孟雪明猝不及防撞进他胸膛，瞬间被他好闻的气息环抱，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仰头一看，微红从脖颈一点点蔓延到他的耳根。
“别动。”程少昀低声说，慢条斯理地帮她整理衣领。
“你的衣服太大了。一点都不实用！”孟雪明抱怨。
“这样就实用了。”
孟雪明低头看被他打上结的两边袖子，快步追上他，隔着衣袖拉他的手。
“命令你马上解开。”孟雪明忍着笑，严肃道。
“好，属下遵命。”程少昀一面拆开打好的结，一面笑。
“不准笑......”他解开结，忽然牵住了她的手，孟雪明没了声音，大脑一片空白，步伐慢了下来。
多年前第一次来沥城，也是在春天。
她拉着他在三角梅正值全盛的街道从头跑到尾，却发现街尾的博物馆已经不能入场，只好进了路边的甜水店，两人吃了一口加糖的绿豆海带汤便同时放下了勺子，慢行至一处天桥，高大的花树在微风下簌簌摇动。细小的粉紫花朵落到她的长发和肩上，被他一一摘走。
“苦楝花都开了......”身后的行人低语。
“不苦啊这种花，为什么叫苦楝？”孟雪明端详着花树。
程少昀没有说话，只看着花瓣扬飞，纷落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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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太慢了！”一个剃着寸头的年轻人拍拍孟雪明的肩大声说。
孟雪明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机场的出口，看清那年轻人的脸之后，激动道，“简遥，哇，哇！你现在太酷了吧！”
周若棠到沥城之后，联系上了在当地大学法学院读博的大学好友简遥。
简遥的研究方向是劳动与社会保障法，相当专业对口，几个人拉了个群，每天同步进度。
“没办法，干我们这一行，头发越短，气势越足，我还想在手臂纹一龙呢。”简遥叹了口气。
“你批发点纹身贴，再去买个大金链子，对了，必须取个花名！”孟雪明认真出主意。
简遥乐了好一会，扫了一眼两人握着的手，对程少昀意味深长地说：“程总，恭喜啊，记得去重山寺还愿。”
重山寺是沥城最古老的名寺之一，据称十分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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