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朝月匆匆换上衣服。
凌明宴亦迅速穿戴整齐,紧随其后。
二人身上尚有湿热的气息和少许露珠,就这般直接去了于娘暴毙的现场。只见仵作已然到达,粗略检查后起身,朝岑朝月抱拳行礼道:
“岑将军,初步死因已经断定,是死于针刺命穴,分别为百会、印堂和左右太阳。”
仵作边说,边依次将创口指给岑朝月看。
岑朝月上前,看向于娘面如灰土的尸身,和几处死穴上细微如豆的伤口。
“推断出死亡时间了么?”
“约莫就在方才,一柱香前。”
仵作说着,又立刻发问:“不知在这段时间里,府中各位都在何处,做些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诸多侍从相互茫然地对视,纷纷摇头,有人还道出“于娘那会忙完了事,独自一人回屋休息,谁也没跟着”之类的话。仵作见状,并未追问,只望向默不作声的岑朝月和凌明宴,又行一礼,问:
“不知将军和这位公子,那时在做什么?”
岑朝月:“……”
你想让我怎么说?
索性挑了挑眉,瞥向一旁的两名佯装侍从的眼线:“我们在做什么,你们不是看得一清二楚?”
“……”
眼线们不由努了努嘴,尴尬地清了清嗓,对仵作拱拳道:
“……仵作大人,将军和这位……公子,当时正在……‘办正事’,亦不在于娘处,我们可以作证。”
“……”
仵作顿时明了,面上亦显尴尬冒犯之色,便朝岑朝月歉然鞠躬,得其“无妨”二字后起身,重新走回尸体旁。
又盯了一会伤处后,仵作转身,对岑朝月道:
“岑将军可曾关注最近的江湖传闻?”
岑朝月目光一掠。
“什么传闻?”
她望了眼仵作,又盯了会于娘的伤口,故作恍然道:
“你是说,最近江湖上流传的那名刺客……?”
“是。”仵作阖首,旋即徐徐道来,“近些日子,江湖上突然多了名神秘刺客,擅以针刺夺人性命,身手鬼魅,行踪飘渺,至今都无人知晓其真实相貌。”
岑朝月点了点头。
这刺客之名,她确是近来才知。
但今夜,于娘之死,却是她和另一人的计划,目的便是除去这个监国安插她身边最为得心应手的眼线。
……原来,这名刺客,就是“那位殿下”曾提及的“新晋下属”。
岑朝月心中如此想。
很快,她皱了皱眉,装作毫不知情般看向仵作:“你怀疑是这名江湖人士所为?”
“是。因为该刺客最喜欢袭击的穴位,便是头部的百会、印堂等处。”
仵作说着,又稍稍转身,吩咐手下将尸体做好处理,准备抬走。
岑朝月目送他们离去。
她不再停留,也离开案发现场,朝自己寝居走去。
脚步重重,身影亦重重。
不一会儿,她停下步伐,转过身去,看向那两名跟着自己的眼线。
对峙片刻,岑朝月叹了口气,道:
“于娘之死,我确实一无所知。”
“监国可以尽管查。”
眼线:“……”
她们狐疑地对望一眼。
“可于大人一死,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将军你么?”
“于大人乃监国大人最为得心应手的棋子,安插将军这里数年,现突然没了,便如缺了一双盯住这里的千里眼。”
“为此,你特意暗中聘请这位江湖刺客前来暗杀之,并不是没有可能。”
眼线说着,眸中的怀疑之色愈发加深。
“……可我父亲,不还在监国大人的手里么?”
岑朝月发出一声苦笑。
“若真是我所为,我是不在乎我父亲的性命了?”
“若真是我所为,我又何必等三年?这三年间我有无数的机会刺杀于娘,何必等到现在。”
“……”
两名眼线顿时一怔,随即对视。
是啊……岑老将军还在监国手上,他的女儿怎敢就这般鲁莽,行刺杀之举?
真与她无关么?
还是说,她已决心放弃她父亲……
眼线正这般思忖着,忽然,听得“扑通”一声,只见岑朝月忽然双膝跪地,头深深伏下。
“……如若于娘之死,引得监国震怒,还请将火气发在我身上,不要牵连我的父亲。”
“他……毕竟年事已高。”
岑朝月努力将声线挤出颤抖,跪倒在眼线面前,低声下气地请求。
眼线盯着她此时模样,半晌,相□□了点头。
……若真是不顾其父亲,那前几日岑朝月就不会顺了监国的意思,强抢那名与刑部尚书家有婚约的公子回府吧?
“……监国大人自会查清。”
说着,眼线转过身去。
“将军也不要以为于大人身死,就可以不听从监国的‘教诲’,明白么?”
言罢,快步离开。
“……是。”
……呼。
岑朝月舒了口气,缓缓起身。
她收敛方才伏低做小的神态,眸间一派漠然。
……火中取栗,才可出其不意。
她冷冷地想。
就因为她三年里从不曾对这些棋子和眼线动过分毫,亦从不曾忤逆监国的意思,监国才能对她有所放松,认定她会为了父亲,不敢任何反抗。
那么,她可以反利用这样的心态,率先除去对她威胁最大的于娘。
再借于娘不在的空隙里,更方便地开展其他行动……
而这计划,早在三年前与父亲分开时,他便提及于自己,让她实施时万不可千般顾忌,尤其他的身体。
岑朝月眸中瞬间如刀,迈开步子,朝自己寝居快速走去。
忽的,她一愣,再度停下步伐。
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视线。
只见寝居门口,凌明宴被反手绑缚,黑布遮眼,一身雪衣挤出绷紧的褶皱,隐约可见宽阔的肌理。
静静地“陈放”于此。
犹如玩物一般。
“……”
完全没料到他会“这般”模样在此,岑朝月盯了他半晌,蓦地,叹一口气。
*
岑朝月将凌明宴的束缚统统解开。
绳索脱离,黑布飘落,凌明宴缓缓站起,活动几下手腕,抬眸,淡淡望她一眼。
随即,与她拉开五步左右的距离,身姿颀长挺直。
“……”
岑朝月注视他片刻,心道,大概是方才被仵作“审问”时,有侍从看出自己与他的“好事”被打断,便自告奋勇地把他绑了过来,安排他今夜继续“侍奉”。
……真够殷勤的,下次把那人俸禄扣光好了。
如此无奈地想着,岑朝月准备开口:“你……”
“将军何事。”
只见凌明宴面色淡淡,视线微垂,见自己有话要说,便拱手鞠躬,语气疏离而淡漠。
岑朝月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微妙。
……不对啊。
他此时的态度,与方才温泉中的模样迥然不同。
又是这般清冷孤高之态……
仿佛当时,欺身压来的不是他,眼中促狭的不是他,从容不迫地调侃、甚至还主动帮她拢住浴袍以防春光外泄的……也不是他。
岑朝月顿时蹙了蹙眉,又轻轻上挑。
她微微抬起下巴,颇具兴味地打量和她保持间距的男子。
……究竟,此时清冷的模样是你,还是当时暧昧的模样是你?
你究竟是何身份?
“……凌明宴。”
半晌,岑朝月开口。
“为何温泉里的药,会对你无效?”
她很清楚,瑶儿调配药方从未失手过。
没有一个进了温泉池的面首,能够突然间有那么大的力气。
在岑朝月狐疑的目光中,凌明宴又施一礼,平静道:
“将军,我也略通药理。”
“早在你未进来时,便取了自身所携药草,服了简易解药。”
“中途时,力气彻底恢复如常。”
“……是么。”
岑朝月双眼渐渐眯起。
“那你当时,那般……配合我,”她说着,双臂抱怀,似是看好戏般盯住凌明宴,“倒是与你现在这副冷淡的模样,大相径庭啊。”
“……”
凌明宴收起行礼的手,慢慢直起腰身。
“不是因为……将军你说的,不配合,就会死?”
说着,凌明宴微微一笑,“我虽不愿平白无故就失了清白,但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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