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府后院，衔玉池。
温热气息蒸腾，似有似无的香气氤氲其间。
岑朝月一袭纯白浴袍，裹住纤细窈窕的腰肢和修长浑圆的大腿，看似悠悠哉哉地踱至水岸，脚趾轻触后又略一缩回，随即便连人带袍地步入水中，走向泉池另一侧。
凌明宴孤身一人，正倚靠于岑朝月步向的尽头处，半个身子没入水中。
他服了药，亦被扒去了全部衣物，此时一身皆是潮红漫漫，整个躯体只是下面系了层浴巾，上半身则完全暴露，玉雕般的肌理轮廓在薄雾中慢慢凸显，几枚水珠顺着姣好流畅的线条一一错落，于月下折射莹莹之光泽。
岑朝月缓缓走近他。
他面上尚存些许反抗之意，不愿妥协，身体四肢却酸软无力，只能微微睁眼，呼吸急促。
双手想要抬起，却仿佛无骨般难以动弹。
似是……任人宰割。
岑朝月：“……”
……瑶儿，做得不错。
她如此想着，深吸一口浮浮沉沉的淡雅花香。
此香，亦为药物调制，可与白日里凌明宴体内的春｜药混合作用，使之看似动情至深，实则身软疲乏，根本做不了什么。
如此，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便由自己全然掌控。
岑朝月愈发贴近凌明宴。
她缓慢地伸出胳膊，看似亲密地缠上对方肩膀，实际却只是虚虚环绕，甚至肌肤都鲜有接触。
然后，靠近其耳后，故意佯装动情一般，极是娇媚地吟哦。
可唇舌始终与他保持距离。
连呼吸都是冷的。
凌明宴：“……”
他唇瓣翕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可仿佛受药物影响太深，最终一字也没有吐露。
岑朝月轻轻一笑。
她稍稍偏头，看向浴池之外。
竹门虚掩，缝隙之后，一抹藏于阴影的身形正立于此。
察觉岑朝月的目光，她后退一步。
随即，迅速离去。
“……”
终于滚了，于娘派来的眼线。
岑朝月心中啐道。
这三年来，他们总能以各种方式盯着她，然后将她的动向上报于监国。
就连她与面首“欢好”，都要派人来“注意”一下，只为确认是否演戏。
……真真是闲得慌。
岑朝月如此想，身体依旧维持着暧昧的姿态。
指尖滑弄，故意拨出了些许水声。
这时，渐渐走远的脚步忽然顿住。
下一刻，又极为迅速地赶了回来。
岑朝月有所预料地笑了笑，手臂渐渐收紧，将凌明宴的头颅贴向自己肩膀。
随后，她松了身上的浴袍，肩部露出一抹皎洁无瑕的弧度来。
此时，从折返的眼线视角来看，正是动情不已的面首按耐不住，俯首咬向岑朝月的香肩——
眼线彻底顿住脚步，终于认定岑朝月确实是要“办正事”，一抹羞耻涌入心头，连忙转过身，急匆匆地离去了。
……总算信了。
岑朝月漠然地想着，待脚步声完全消失，一把推开凌明宴。
与之拉开些许距离，但也未离多远。
凌明宴：“……”
他勉强歪下脑袋，看向岑朝月，软雪般的眸中流露疑惑之色。
“不必问，也不必说。”岑朝月早就对这般反应见惯不惯。
“否则，你会死。”
“……”
“当然，若真不小心嘴快了——”
说着，岑朝月歪头，眉毛一扬：
“我也有的是办法.......”
“……”
每次，在与面首共度漫长的夜晚，她都会瑶儿炼制的致幻剂掩盖过去，让他们坚信已然发生过什么，笃定她是个□□不堪的女子。
如此，才能让那位疑心深重的监国，稍稍放下戒心，不会总想着把她岑家赶尽杀绝。
她才有机会……韬光养晦。
“……”
凌明宴眼帘微微垂下，不知是否明白了岑朝月的话语。
一时，两人皆沉于温热泉水，陷入寂静。
花瓣零落，月色温柔。
片刻，岑朝月低头打量自己，确定浴袍裹得足够严实，不让对方得一丝眼福。
随即，沿着水面，由下而上，坦然地看向对方。
……不错。
身材，骨肉匀亭，霞姿月韵，宽肩窄腰下是沟壑显著的腹部肌理，一块一块呼吸起伏，甚为分明。应是长年累月锻炼而来，竟丝毫不比那些战士士兵的差了多少。
至于脸么……
岑朝月视线渐渐上移。
也是好看至极，白日里便已然欣赏。
……她忽然能理解，刑部尚书的千金，为何会对他一见钟情了。
只是……
岑朝月这般盯着，再一次走近他。
凌明宴察觉她的靠近，不知是药物影响还是其他，已无丝毫抗拒之意。
面上，亦不曾显。
岑朝月抬手，缓缓抚向他的脸庞。
凌明宴微微一颤，没有躲避，任其轻轻摩挲。
……很像。
岑朝月心中道。
很像，“那个人”的那幅画像。
画像中，是他二十岁的模样。
却没有依照所画之时，那会幼年的他。
岑朝月至今还记得，那时的他一直体弱多病，整个人都病怏怏、面黄肌瘦，委实让人看不出真实相貌。
于是一日，他家里的长辈忽然兴起，请了名画师，专门根据其骨相和五官位置比例，绘了一幅及冠之后的长相。
想至此，岑朝月轻轻吸了口气。
……便与此时，这位凌明宴，有着八分的神似。
怪不得，她会觉得他面熟呢。
岑朝月想着，不由低笑出声。
可，长得像又如何呢。
那个少年，早就死于那场株连之祸，她亲眼所见。
大火冲天，浓烟滚滚，她看着他被火焰一点点吞噬殆尽，身形湮灭于倒塌的房梁与废墟，宛若一只脆弱的蝴蝶。
事后，士兵们抬出焦黑的尸首，仵作亦判定身份。
他是真真切切，死在自己的眼前。
连同他的整个家族，死在了当年尚为丞相的监国，其手上的第一场权力角逐。
至今，八载已去，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不过弹指一挥间。
“……将军，在想什么。”
蓦地，凌明宴细微的声线唤回岑朝月的思绪。
他静静地看着她，面上再无白日里那番厌恶与嫌弃的情绪。
隐隐约约，染了些许探究之意。
“……没什么。”
岑朝月回归现实，冲凌明宴淡淡一笑。
“一点往事。”
“……”
凌明宴不再开口。
瞳眸低敛，发丝垂落，他安静地孑立于腾腾雾气，面庞渐渐藏于暗影。
*
忽的，岑朝月眼神一定。
她又听到可疑的脚步声，在慢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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