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房间的无脸人,唯有一个例外。
时值正午,日光尤其偏爱,把那人的身影沉没在光晕中,有一种浓烈的失真感。
窗外清风一吹,衬衫的衣角翻飞,犹如回到多年前的盛夏。
……
江潮初次听说李洗河,是在高一。
李洗河在他的隔壁班。
前桌女生每天都吹耳旁风,问他,隔壁班有个好好看的人,你知不知道?
江潮一边刷题,一边转笔,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
有一天,语文老师站在讲台,语气慷慨激昂,把教案一摔,粉笔灰震得到处飞。
隔壁班这个李洗河,太不像话了!好好的考试作文,非要写一首得不到分的诗歌!白给的分不要,没规没矩!!
前桌女生又兴奋回头,问江潮,咋回事,还有人会写诗歌?
江潮摇头,说,不知道。
女生低声道,唉,真想看一眼他写的是什么。
没过几天,她就从聊天软件上发来一张照片,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高兴说道。
被我搞到了,你快看看。
江潮打开照片,一张有些模糊的作文纸,压在一群卷子里,潦草的字迹在缝隙之间挤着跃出。
亡魂走过村庄
犬吠从树上掉下来,化作鸟群
它不说话
喉咙里结了冰
冰里藏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在哭
它曾是人
曾穿过雪、拥抱过木头、也仰视过腐朽
如今它背着风走在水上
每一步都向深处塌陷
有人给它开灯,它不进屋
屋子太热
它怕烧坏那根拴住它的线
夜很安静
像用死者的毛发织成的毯
亡魂躺在上面
缓缓闭上眼
梦见自己还没有死透
……
次日课间,江潮从操场往回走,看到语文老师在训话。
那里光线非常昏暗,对方却很显眼。炎炎夏日,大多人都被晒得很黑,那人轮廓锐利,仿佛能反出白光。
他的校服敞开着,袖子挽起,整个人好像一缕风。
从神情上来看,没有心高气傲,没有特立独行,只是懒懒地带着笑。
“我真的错了,老师。”
语文老师看他这个态度,反倒恨铁不成钢起来。
“写作文就好好审题!这都犯第几次了,上次期中的作文,立意是珍惜当下,你写的什么?论证人类看到夕阳就想沉默,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高考能给你分吗!”
江潮站在远处,夕阳正从操场的天际落下。
看到夕阳就想沉默?
晚霞成绮,江潮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李洗河仍然笑着,可能是很好看,过路学生都总是回头看。
“对不起,我向您保证,下次肯定好好写。”
……
后来,划分文理科。
江潮其实文理成绩都不错。
父母让他选理,他就选了文,那是他年少无知时的叛逆方式。后来觉得不必要这样做,再后来又觉得还好这样。
文科生很稀少,小奥班也只有一个,江潮和李洗河,理所当然地分在了同一个班。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摆手道:“你们自己分座位吧,男女生自觉离远一点。”
江潮仍然那样淡漠,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关心他的同桌将会是谁。
忽然,一个书包沉在隔壁桌子上,从中滑出一个矿泉水瓶。
江潮侧目看去。
来者的校服敞开,轻笑一声,手指窗外:“你来得早,我就只能坐旁边了。”
江潮转头,窗外春和景明,说道:“下个月轮换,位置就不靠窗了。”
对方把校服塞进桌子里:“我知道,可我们总会回来的。”
……
当时,也是正午时分,日光正盛。
桌上躺着一个矿泉水瓶,水纹波动的影子晃在桌面上,春的气息从窗外飘进来,翻动书页带着一丝清凉。
他们本来只是随便一坐,就维持着这样,直至高中毕业。
……
此刻,江潮无声凝视着对方。
久违的名字跃了出来,声带却发不出音。
他像个傻子杵在原地,连眼泪掉下来都没有察觉。
李洗河笑着,和病房中的女人说话。
女人的目光停住,好似被什么吸引了视线,李洗河也随之把视线转过去。
他的视野里,多出了一个人。
对方的眼泪悄无声息,配合这张脸,应当来一个特写镜头,放在电影院的大屏幕上,安静地反复播放。
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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