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总是他的老客户,也是他提成的大头来源,但是这个人很难搞,各种意义上的难搞。陪吃陪玩就算了,来几天得陪几天,其他事儿基本干不了。临到最后要签合同的时候还得玩一出杀价的戏码,非得把他们的利润压到最薄,再根据自己的心情给他们涨一点儿,最后只给了他们一个中规中矩的价格。
他也问过,这种价格卖谁不是卖,还非得搞这么一出。
组长是怎么跟他说来着的了?
说这个阳总的公司很大,跟国营的供应商是签了长协的,所以每个季度的需求都很稳定,有时候还能再加着多卖一点。抬不高价格是他的事儿,是他自己的能力就到那了,怪不了别人。
杜鸻每次都在心里骂爹骂娘的,但没用。
牛马就是牛马,没法往上爬就只能在底层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
其实提成给得多的情况下杜鸻也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赚钱,骂就骂了,窝囊费也是钱,大不了年后换一个工作。
当然,前提是他真的能找到合适的下家。
“真要去啊?你这烧才刚退,你的调休都没结束呢,别去了。”林桂女士一脸担心。
杜俊朗先生知道儿子高烧上医院打点滴后就鸽了棋友回来了,听见妻子这么说,有点不赞同,“工作是工作,调休是调休,没调休完的下次接着调休不就行了?去,儿子,爸爸支持你的工作。”
“你知道个屁!”林桂朝丈夫骂,“你以前在的单位和他现在在的那个单位能一样吗?一个国企一个私企,现在的私企什么德性你不清楚是不是?别说私企,我们三甲医院都这样,忙起来的时候哪儿还管你什么调休休完没休完,还想着留一半儿到下次?做梦吧!做梦你都梦不到这么好的事儿!”
杜俊朗:“唉你这人,我说一句你……”
杜鸻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他勾着钥匙下楼,刚到楼底,手机又响了。
“……组长。”
“你人呢?你到哪儿了?阳总非得见你,说要是半个小时内再见不到你,这一季的合同就不签了!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赶紧地回来!”
组长的声音比楼上爸妈争吵的声音更刺耳。
“加工资。”杜鸻冷不丁地说,“要么给我加三千底薪,要么我的提成再加两个点。”
组长的声音瞬间拔高,“你他妈穷疯了?!”
他们公司这些奔走在一线的销售谁不是穷疯了?!
没穷疯了还能继续在这儿干啊?!
杜鸻在心里大吼。
他气得气血翻涌,心口一阵阵地发虚,呼吸急促,脑袋都跟着发昏。他跑到一边,扶着树干干呕了几声,“加不加?”
“不加就不去了。”
杜鸻说得有气无力。
他实在是没力气吵了。
这也是他毕业后第一次跟自己的上级吵得这么凶。他平时脾气挺好的,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怂包”,主要是他懒得吵,左右他的钱也没少赚,拿的都是该拿的,有什么好吵的?
吵架伤身体。
但现在他觉得他不吼那么两声就真的要被气死了。
他还不想死。
他还没搞明白自己身上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行,行,真有你的啊杜鸻。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么硬气。来,你先来,涨薪的事儿我立马打报告给经理,行吧?”
“我录音了,你别想糊弄我。”杜鸻勉强站起来,顺了顺气,把电话挂了。
他没录音,他都难受成这样了录个屁的音。
他吓唬组长呢。
反正不管怎么的,话说出去了就是说出去了,好好地等着结果就行。
小区外就是大马路。他伸手拦车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眼。
身后没人,那种莫名其妙的被盯着的感觉也没了,短暂到就像他的错觉。
出租车已经停在了跟前。
“走不走?”司机师傅问。
“走。”杜鸻利落地上了车,报了公司的地址。
他到公司的时候,大腹便便的阳总就背着手在他们公司里来回转悠,惬意得根本不像为难过人。
他的小徒弟一见他就赶紧冲过来,“师父你总算来了!这阳总在公司里溜溜达达好几个小时了,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但是大家都没法干活了。”
“会客室有人了?”
“没人。不是,师父,是这阳总自己不乐意去,说是咱们会客室的装潢不行,太老土,不符合他的身份,不愿意待啊。”
“……”
这还真是这个阳总的风格。
杜鸻觉得自己又有了起烧的预兆,被气的,气得急火攻心,他能不起烧么?
小徒弟好像发现了什么,“师父,你生病了啊?”
杜鸻平静道:“嗯。发烧了,高烧,三十九度二。”
小徒弟倒吸一口气,“这么高!”
杜鸻平静得有点疯,“嗯,这么高我都还活着呢。你说一会儿我突然晕在组长和阳总面前能吓死他们么?”
小徒弟一脸古怪地看他。
杜鸻觉得好笑,“干嘛?”
小徒弟:“师父,你突然疯得有点吓人。”
他笑了一下,“你这不还没被吓死么?”
小徒弟:“……”
杜鸻觉得有点爽。
他的小徒弟平时其实挺听话的,没怎么惹他。但他今天生着病,也确实懒得应付了,有一怼一挺好。
爱死不死吧。
“阳总。”杜鸻主动伸手,“抱歉啊阳总,今天突然高烧,刚打完针就来了。怠慢了不好意思啊,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多见谅。”
说完,他的视线还在阳总的肚子上转了一圈。
周围的同事都在低笑。
阳总扫了眼那些人,心底哼笑,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哟,你看我,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是我没打一声招呼就来了,都不知道你病了。带病上班,敬业啊。马组长,你这组里有杜鸻这样敬业的人才可得好好珍惜啊。我就喜欢跟杜鸻这样的打交道,没了他可不行,你们啊也得多学学。那现在怎么样?退烧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杜鸻说的。
杜鸻被高高架起也不觉得意外。
要不说这个阳总难搞呢?
外表上看就是个憨憨,实际上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给人把高帽子摁稳了。
无所谓。
“退了,”杜鸻看都不看组长和组员一眼,也不理刚才阳总把他架起来的话,“我陪您看看货去?还是您先喝点茶,休息休息,我陪您聊一聊?”
阳总下巴一抬,“货先不看,不急,过两天再谈也一样。你先陪我去个地方。”
又来了。
杜鸻在心底问候阳总祖宗,脸上却挂着笑,“好啊。”
阳总没带助理也没带司机,这就意味着要让杜鸻开车。
杜鸻人都坐在驾驶座上了,却没着急系安全带,“阳总,我这烧刚退,药起作用了,现在还没犯困,一会儿就说不准了。我是没事儿,能撑住,就是不知道阳总是不是真的敢坐我开的车?”
阳总在后座,抱着手臂,搭在大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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