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萱草将那晚巷中的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刘勇之面色发白，掩在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不明白于萱草怎会知道是自己动的手。
他的身后，午间的阳光一束束落在院内的青石板地面上，众人的影子将他围在中间，刘勇之嗓子干涸涩哑到极致，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于萱草，刘勇之和你并没有大仇，你怎么如此笃定是刘勇之杀害的你？”
有人困惑道。
“对呀，虽然刘勇之先前在于萱草那一处吃了亏，但应该不至于让刘勇之起杀心吧。”
众人议论纷纷，戴夫子皱起眉头，南坚和南夫子对视一眼。
项文君见男士堂众人倒向刘勇之那一处，脑中思绪一转，微微颔首自人群中走出，倨傲道：
“慢着——诸位都知道，于萱草力能举鼎，昨日那石桌和石凳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但诸位还有所不知，原先在娘娘山中她空手就能猎一头豹子，若是设下陷阱，借助箭矢和铁箭之力，也能猎一头熊回来，”
项文君声音洪亮，神态自若。
于萱草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搭腔道：“不知道的可以去醉翁酒楼问一问，我与那吃熊掌的近卫司崔直长可是见过面的。”
戴夫子看向南夫子，用眼神询问事情真假，后者默然一点头。
戴夫子有些惊异地看着于萱草，没想到这看起来不算魁梧的女子竟有如此本领。
安丹臣嘴角一抽，看向许州智：“你听说过？”
许州智还真有点印象，他低头皱眉道：“我家叔伯那日去坊市中雇车马，碰见王掌柜时，听说山盟皮行的老张在找于萱草。”
周遭几个关系好的少年郎立即凑过来：“那车马行怎么知道于萱草的？”
“张皮匠说镇上最大的那只黑熊就是于萱草猎的，那只黑熊起先是卖给醉翁酒楼，酒楼将熊胆和熊掌挖走之后，熊皮转卖给皮行，依我看，这怕是真的。”许州智仓促抛出结论。
“她说的竟然是真的？”众人讶异不已。
项文君冷哼一声：“涉及到京中的贵人，此事怎能有假？不光是醉翁酒楼的白掌柜，还是山盟皮行的蒙东家，都知晓于萱草的身手，那一夜若非她以一当十，只怕现在就是一具尸骨！”
说着，她又淡淡看向男士堂那几位男学子，“尔等怎知刘勇之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于萱草并不在乎下面窃窃私语的众人，“那夜巷中至少有六名歹徒，若非我有些身手，差点就要被杀害，昨日刘勇之请假不来，既是他今日来了，我可要去府衙上求县老爷做主。”
她侧身一拱手，嘘声叹气，似是颇为无奈。
刘勇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呼吸几口气，恶狠狠地看向于萱草：“你这是污蔑！”
张钊下意识离他远了些，无措地看着于萱草和刘勇之，不知道怎么会发生巷中遇刺的事情。
他虽然顽劣，但是没想过真刀真枪地杀人，思及此，张钊啐了一口：“刘勇之，你真恶心。”
南夫子和戴夫子对视一眼，皱眉看向于萱草：“你说的可是真的？”
“学生若有半点欺瞒，便天打雷劈。”于萱草立刻举手起势，见众人还是面有疑虑，当即冷笑一声，加重筹码，“我若是撒谎，这辈子都考不上！”
没人会无缘无故拿自己的前途陷害一个人，除非两人有神深仇大恨。
安丹臣等人狐疑地看向刘勇之。
刘勇之在原地气得跺脚：“可恶！我都说了不是我，我杀别人干什么？肯定是那伙人打着我的名义行事，谁杀人还会主动交代自己的大名？你们是蠢吗！”
于萱草怀疑地看向刘勇之，又看了看吴齐贤：“对了，那伙人同我说是一位叫做吴齐贤的学子委托他们杀人，我与吴学子并不相熟，觉得十分奇怪，就将他们打得遍体鳞伤，才问出那人的特征，小眼睛圆下巴，个头比我矮一些，我只能对得上刘勇之。”
被点到名的吴齐贤眉头一皱：“我与你无冤无仇，不会派人杀你，更何况，我家境并不富裕，与谋财害命的匪寇并无交际。”
吴齐贤的为人大家都知道，三年前吴齐贤家境还算富裕，但自从家道中落，他为人也愈发低调。
刘勇之不自在地握紧双拳，双眼飞快地瞄了瞄三位夫子的神色。
到目前为止，三位夫子还没有透露任何倾向性。
戴夫子摇摇头：“既是已经出了杀人害命的官司，便不是学堂这一亩三分地能定夺得了，南坚——”
“学生在。”
南坚原先受教于戴夫子，当下立时弯腰倾身，听他吩咐。
“你带上两个学子去县衙报官，刘勇之与吴齐贤在院中等候。”
事情搞不好要闹上牢狱，众人立时畏缩起来，生怕自己科举的前途受阻。
“至于于萱草，你也在院中等候，顺便想一想那刺杀你的一行人是什么面目特征。”
戴夫子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顺带一挥手，“都散了，其余人回自己的书席上去写策论，距离县试不远，尔等务必多加勤勉，不要将心思荒废在旁物上，至于张钊——”
张钊小心翼翼地倾身作揖，“学生在。”
“你也先行温书，待今日之事解决，再处理你的问题。”
戴夫子捋着胡须，老神在在道。
南夫子未发一言，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盯着刘勇之观察，见他双股战战，神色惊惧，唯独没有委屈与冤枉，心中已有几分定数，当下不由得摇头叹息。
另一边，女士堂众人也在商议此事。
南致知看向于萱草：“于学子，你所言是否为真？”
“骗你们做什么，”于萱草撇撇嘴，一踢脚下的石子，耸肩道，“其实今日我根本不想揭露此事，但是看见刘勇之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觉得他太让人作呕。”
为了一点纷争就想要杀人害命、奸.□□女，这样的货色若是日后为官做宰，简直让人憎恨发笑。
女人的鹅蛋脸上一双眼露出赤裸裸的鄙夷和厌恶，她隔着人群看了看刘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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