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川按的这下带着很强的压迫感。
乔舒然不太敢再轻举妄动，理智也随之回笼。
来峰会的那些大人物都要捧着他，自己更不能直接回绝。
得想个委婉的说辞。
“谢谢陆总，可是——”乔舒然面露难色，“——等下我男朋友会来接我，被他看到不好。”
乔舒然自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不仅能回绝掉眼前这件西装，还能从源头掐灭他可能会有的其他心思。
结果陆其川表情都没变，轻飘飘地说：“就是给他看的。”
乔舒然不由地一顿。
没等她反应过来，侧门再度开启。
这次走出来的是程岩。
启动仪式结束以后，他正跟难得一见的嘉宾们互换联系方式，转个身的工夫，陆其川又不见了。
程岩只好放下其他事情，到处搜寻他的身影。
“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儿。”目光扫到陆其川旁边的礼仪小姐，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程岩眼神霎时变得暧昧，“干什么呢？”
“来的正好。”陆其川坦然自若，“刚要跟你打招呼，我得走了。”
“这就要走？”程岩皱眉，“峰会准备这么长时间，大家还都是冲你来的……”
陆其川却不在意，“说了我还有别的事。”
他肯过来已是难能可贵，不能要求太多。
程岩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司机到了吗？我送你出去。”
说话间，两人逐渐走远。
乔舒然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抬眼看到对面站的礼仪小姐用口型提醒，“要微信。”
她反应过来，追过去问：“陆总，我要怎么还您呢？”
陆其川收住脚步，偏过头看她，“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
“我没带手机。”
礼仪小姐的旗袍没有口袋，手机都放在休息室的柜子里
乔舒然忍不住提议，“您还是带走吧，我真的不冷。”
陆其川勾勾唇，“听好，我只说一遍。”
这话让乔舒然反射性想起考前老师划的重点。
担心自己忘掉，她听完下意识在心底默念背诵。
程岩送走了陆其川折返，看到乔舒然还在侧门站着。
陆其川那件西装折在她的臂弯里。
他轻声说：“你回去休息吧。”
乔舒然有些迟疑，“回休息室吗？”
“对。”程岩又说，“你在休息室等一会儿，我还有事情找你。”
乔舒然愣愣地点了下头。
回到休息室，她马不停蹄地从电子寄存柜里取出手机，将现背的号码存入通讯录，终于松了口气。
臂弯里的西装不住向下滑。
乔舒然将它搭到沙发扶手上，自己也坐了过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搞不懂陆其川怎么会看上自己，更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休息室的门打开，跟她一起站在侧门口的那个礼仪小姐走进来。
她拿出手机，热情地过来说：“姐妹，我们加个微信吧。”
乔舒然点头说好。
“我叫方姿。”验证通过，她笑着揶揄，“姐妹，苟富贵勿相忘啊。”
乔舒然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这时，其他礼仪小姐也陆续回到休息室。
怕那件西装引起别人注意，乔舒然默默拉起帘子，开始换衣服。
给陆其川送锤子的礼仪小姐进门就大呼小叫。
“方姿，你都不知道，陆其川这个人可好了，拿锤子放锤子都会跟我说谢谢，你能想象吗？他竟然会跟我说谢谢。”
她回忆着那个瞬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方姿十分配合地扼腕叹息，“可惜我们没有这个机会。”
有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请问哪位是乔舒然乔小姐？”
礼仪小姐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样的茫然。
只有方姿抬手指向角落里的帘子，“她在那边换衣服。”
工作人员顺着走过去，轻声问：“乔小姐，您现在方便吗？”
乔舒然拉开帘子，问：“有什么事吗？”
“程总让我把这个给您。”
工作人员双手递来一张纸。
是本次峰会的宣传页，酒店里随处可见。
送这个干什么？
带着狐疑，乔舒然翻到背面，才看到上面用笔写了陆其川的电话号码。
原来是可以不用背的。
手里薄薄的纸片，无声地嘲笑她刚才的认真。
乔舒然将卡片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工作人员出现以后，其他礼仪小姐一直噤声，默默观察情况。
等乔舒然走了，她们又凑到一起八卦。
“什么情况啊，她拒绝了程总？”
“这人看着跟一朵小白花似的，没想到还挺……深藏不露的。”
“我不太理解，程总看上她什么了呀？”
……
程总就酸成这样？
方姿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要是知道乔舒然拒绝的是谁，还不得吓死。
“一起参加了这么长时间的培训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有人忽然想起来，问，“方姿，你跟她好像认识？”
方姿诚实地摇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叫乔舒然。”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猜测。
方姿说着话，眼神却不断飘向乔舒然用过的垃圾桶上。
-
路过地铁口，乔舒然停顿了下。
想着回去也没事可做，便改坐公交。
她沿途欣赏着风景，慢悠悠地晃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出租屋。
天已经完全黑了。
乔舒然打开门，迎接她的只有黑暗和冷寂。
之前为了考研，她从宿舍搬出来跟男友同住。
套二的户型，另一个房间住的是跟男友关系很好的学长以及学长的女朋友。
刚住进来那会儿还很热闹，后来男友回了老家，学长和学姐要忙创业的事情。
大部分时间，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过去二十多年，乔舒然几乎没有独自生活过。
在家有父母，上大学之后有室友和男友，而现在只剩无孔不入的孤独。
一阵手机铃声将乔舒然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瞟了眼来电显示，是已成前男友的闫培林。
“峰会还没结束吗？”
“早就结束了，我都到家了。”
“怎么没跟我说。”闫培林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呵责的味道，“我还担心结束得太晚，你自己回家不安全。”
乔舒然一顿，闷声说：“不想总是打扰你。”
闫培林也跟着陷入沉默，过了片刻又问：“第一次做兼职，还顺利吗？”
乔舒然不想提遇到陆其川的事情，含糊回答说：“还好。”
“穿高跟鞋站了那么久很累吧？”
“对，而且很久没穿了，脚后跟都被磨破了，幸好有个化妆师姐姐给了我一对后跟贴。”
乔舒然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地开始换居家服。
“你啊，永远不会照顾自己。”闫培林伺机提议，“舒然，不如来我家这边，让我继续照顾你。”
乔舒然睫毛剧烈抖颤，“我……”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高中时有个特别照顾我的老师吗？今天我在路上碰到了，我当时就想如果舒然在就好了，我正好介绍你给他认识。”闫培热切地补充说，“我还可以带你去我给你说过的那条小吃街，跟我的那些朋友一起吃一起玩。”
他描述的未来具体又温馨。
乔舒然听得眼眶发热，抬眼扫过空荡荡的房间，一个“好”字险些脱口而出。
转念想到答应以后自己需要面对的问题，她瞬间恢复冷静。
“闫培林，对不起，真的不行。”
挂了电话，室内重归寂静。
乔舒然叹了口气。
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应该学着从这段关系里走出来。
整理好心情，她从袋子里拿出陆其川的西装。
面料触感柔软细腻，折叠出来的褶皱，用手轻抚就能恢复平整。
不用想都知道，这件西装必定价格不菲。
乔舒然下意识地放轻动作，拿出衣架挂起来。
她每次帮别人保管东西，都很紧张，生怕出什么闪失。
这种贵重物品对她来说，跟烫手山芋没什么两样。
次日，乔舒然给陆其川打电话问怎么还给他。
光明磊落的上午，她端坐在书桌前，连语气都是公事公办的。
回应她的却是一个含混而懒散的声音。
“可我不在E市。”
陆其川那边的声音很杂，隐约能听出软木塞被拔出来时发出的声音，接踵而至的是水汽声、碰杯声和谈笑声。
氛围像是在晚上。
乔舒然由此推测，陆其川应该不在国内。
她既不想等，也不想跟他再见面，“要不我给您寄过去？”
陆其川诧异地笑了下，“这么急吗？”
乔舒然解释说：“我怕在我这儿放的时间长了，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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