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她好像……看到陈嘉寻了。
一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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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倒春寒,几乎让东林季节反转,一夜入冬。伴随着降温,还有春季流行性大感冒。
学校愈发重视体育锻炼,高中三个年级人均都要被拉出去晨跑,美其名曰增强体质,抵抗病毒。
岑音是个体育废,她十年学霸的光辉历程里,逃早操大约是唯一的污点。
天刚亮透,灰白一色的阴沉,岑音裹着厚厚的棉衣,绕开跑操的同学,快步往体育馆的西侧走去。
那里的香樟林几乎遮天蔽日,能帮她躲过监督早操的老师和学生会干事。
甫一转过西墙,视线里一道黑色的颀长身影。
陈嘉寻穿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倚着珍珠岩的墙壁,指尖拎着个金属色的打火机,肤色被衬出冰若霜雪的冷白调。
他转过头,眉眼下压着沉郁,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又收回。
仿佛,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喉咙有些发涩,岑音咽了咽,她没有走,转过身靠着墙,抬眼看天。
灰白的天空被枝桠切割,眼眶发酸,视线开始模糊。
那次晚自习的第二天,陈嘉寻就换了座位,听说是他主动和柯振业要求的,说是想安静学习。
他坐到了靠着窗子的最后一排,依然是一个人。两人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斜角,横跨整个教室,和陈嘉寻刚来七班的那天很像。
班上八卦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岑音和陈嘉寻分手了。
岑音吸吸鼻子,唇角弯起,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哪来的分手。
陈嘉寻整个人也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他像个独行侠,游走在这个集体、这所校园之外。
可似乎他越高冷,就容易勾起旁人的兴趣,学校里关于他的八卦越来越多,每天有意经过七班门口的女生也越来越多。
岑音想起前两天在学校里听见两个女生聊天。
“陈嘉寻真的好帅啊,第一次在三次元遇上这种高冷帅哥。”
“是不是?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他越冷淡,我越觉得他帅。”
“我听说他和岑音……”
“嗐,你知道他爸是谁吗?这种公子哥,随便玩玩太正常了,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随便。”
……
随便玩玩。
所以,他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对她那样,现在兴致过了,便真的如件衣服一样,随手可弃。
甚至,连一句结束的话都没有。
半晌,岑音拎起嘴角,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没有开始,哪有结束,她到底在这里庸人自扰什么。
安静的空间里,蓦然响起哒地一声。
岑音下意识转头,陈嘉寻脖颈微低,指尖夹着根烟。
这是第一次,岑音看到陈嘉寻抽烟。
安静的、沉默的,淡白烟雾在指尖散开,溢满孤凉。
学校不允许吸烟,当初的行为规范守则她还是制定者之一。岑音想起上一次他们在这里偶遇,她还傻乎乎地帮他遮掩。
这一次,她同样也没打算告老师。
她不喜欢烟味,这支烟像是对她的一种驱逐,岑音拧眉,转身快步走开。
也是在她转过墙角的一瞬,陈嘉寻才敢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岑音方才驻足的位置。
喉咙又痒又涩,像是犯了瘾症。
他忽然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得脖颈的青筋毕现,烟灰撩手,湛黑的眼底却浮起笑。
他低声自言自语:“陈嘉寻,你活该。”
*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语文,班上三分之一的同学告假,教学无法正常进行,郭暖直接将这堂课改成了自习。
岑音被郭暖叫了出去,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嘉寻身边的空位上坐着个女生,而陈嘉寻正在很耐心地给她讲题。
岑音垂眼,压下心口涌起的酸胀。
所以,只有她问问题是在耽误他的学习,别人并不会。
施思宁因为感冒请假,岑音身边也空着。片刻,班长李潇走过来,手里拎着个本子,“岑音,能借一下你的笔记吗?”
岑音点头,从一摞本子里翻出语文笔记。
“谢谢。”李潇顿了下,往空位上瞥了眼,“我能坐在这吗?有几道题刚好也想问问你,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
说着,李潇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岑音笑了下,“没事,不打扰,你坐吧。”
“谢谢啊。”
然而,李潇不仅仅只有几道题,他像是终于逮住了和学霸同桌的机会,一股脑儿将这段时间所有的卷子都拿出来,挨着问岑音。
岑音没有不耐烦,只是说多了话喉咙有些发痒,她咳了声,缓解不适。
“你是不是感冒了?”李潇关心道。
“没有吧……”岑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觉得不舒服啊。”
“那行,你要是不舒服就说,我送你去校医室。”
李潇一贯是个热心肠,乐于助人,但这话落进八卦同学的耳中,就有了不一样的意思。前桌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李潇,“班长,你对岑音可真好。”
李潇被打趣得有些脸红,“我对谁都好。”
“是吗?没觉得诶。”
“……”
这处的热闹吸引了周围的同学,大家纷纷看过来。
靠窗的角落里,陈嘉寻也看向岑音。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窥见她的半张侧颜。她唇角弯着点笑,看起来心情不错,只是脸色有些白。
身边坐着的男生高大开朗,看向她的时候又有些小心翼翼。
她自己或许没有察觉,但陈嘉寻知道,李潇喜欢岑音。
“啪——”
塑料的笔管终于还是被捏断,尖锐的一角刺入血肉,陈嘉寻后知后觉垂眼,看血珠安静地溢出。
*
到了下午的时候,身体的不适感开始放大,岑音觉得身上忽冷忽热,脑子也开始发沉。她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恍恍惚惚间听到讲台上老柯在说月考的事。
哦,下周就要月考了,然后就是高三的二模。
岑音阖眼,算着时间。
直到听见柯振业说“下课”,她本能起身,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她想伸手去撑,整个人却跌进一个气息清冽的怀抱。
耳边响起乱糟糟的声音。
“岑音。”
“音音?”
“岑音!”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岑音瞥见一张冷峻好看的脸,濯黑的眸子,压满沉郁。
模糊的意识里,有女人哀恸的哭声,小孩子的抽泣。
“妈妈是不是也不要音音了。”
“妈妈,音音乖,妈妈不要丢下音音。”
“妈妈,别不要……音音。”
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她失踪一年的父亲终于出现,却像亡命之徒一样要抢走仅供她和方绘茹生活的一点积蓄。
男人目眦欲裂,拖拽着方绘茹,抓着她的后颈一下一下往门板上敲。方绘茹昏迷到底,她的委曲求全并没有换来男人的幡然悔悟,岑刚拿走了家里最后的一点钱,留下血泊里的女人和缩在桌子下的小孩。
那个时候,岑音只有六岁。
她哭着去摇满脸是血的妈妈,求她醒一醒,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别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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