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距离上次生病,似乎已经过了很久。
仗着身体素质不错,加上现代药物的存在,现实中充其量也只是染上无伤大雅的风寒。
梦里则又是另一番境况。既没有医疗条件,也无法过上安稳的日子,流浪的那段时日里,一直大病小病不断。
好几次险些饿晕在街头,可一旦倒下,就会彻底任人宰割。于是全凭一股求生欲强撑着,四处搜刮能填进胃里的东西。
虫子、杂草、树皮、墙根的苔藓,任何能下咽,可以被消化的,全都不放过。从未想过自己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但我确实做到了。
就连民宅附近的泔水桶,也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若是自恃现代人的身份,守着那点可怜的自尊,恐怕连一点残羹剩饭都抢不到。
…只要能活着。
相比食物,水更加重要。有水的话,哪怕不吃东西也能撑好几天。那时的我被鬼吓破了胆,只愿在城镇中苟且偷生,自然没有方便的饮水来源。
胃酸反流进食道,喉咙被饥渴灼烧,躲避着路人厌恶的目光,我能找到的,也只有泥坑里的积水而已。
喝了它,就能活下去。
仿佛有什么在耳边低语。
泥水浑浊得连一点影子都倒映不出来。用手捧起肮脏的液体,把脸凑近,却在嘴唇即将碰到的那一刻,闻到一股腐臭的腥气。一想到里面大概率掺着排泄物,乃至动植物腐烂的尸体,我猛地把泥水洒落。
即便没有其余的选择,可再怎么样,都不能把被无数人践踏过的淤泥放入口中。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若是吃坏肚子,等待我的将会是比饿死更凄惨的下场。
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已经记不清了。但这具身体的生命力,远比想象中还要顽强。
昏昏沉沉中,我被喉咙的干渴,勾起了这些回忆。
现在回想起来,也并不以为耻。果然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吧?若非那段时光咬牙硬撑,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2
我妻善逸被我瞪着,愣了一下,随即满脸无奈地向我解释:“我也不想故意闯进来…但你生病了,总得有人照顾吧?”
“……”
难道我很不通人情吗?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责怪你。
我张了张嘴,还是一点声音都挤不出来,艰难地用口型示意。
「水…」
虽然不指望我们能有任何默契,但如果是你,说不定能听出我的愿望。
大脑里像被塞进一团棉絮,注意力涣散,眼神无法聚焦,耳边也嗡嗡作响,对外界的感知混乱不堪。只是恍惚了一下,床边的我妻善逸就消失了。
没过多久,额上的毛巾被取下,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条手臂从背后穿过,将我托起。我配合着抬起上半身。
…还算有点用处。
接着,那家伙笨手笨脚地把杯沿磕在我的牙齿上,刚升起的一丝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我抿了几口水润喉,总算能够开口,有气无力地骂道:“…笨蛋。”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虽然早知道你是这个性格…”他抱怨了几句,身体却纹丝不动。
过了好几分钟,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头正靠在他的肩膀上。
硬邦邦的,有点像石头…咦,他应该是人吧?
连自己是不是人都快分不清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缩小,房间不断放大,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也许我真的病得很严重,可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脑袋沉重地往下滑,立即被人扶住,隐隐约约听见我妻善逸问:“先别睡…能量个体温吗?”
我们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吗?我皱起眉努力思考。
想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明明是自己的头颅,却重得过于有存在感。我困惑地摸了下脸,想知道它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我的头掉了吗?”
问完才惊觉,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我妻善逸没有笑,而是伸手在我的脖颈上仔细摸索了一遍,似乎在严谨地确认:“…嗯,你的头还在呢。”
把我当傻瓜了吗,这种事哪用得着你说。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还贴在我颈边。要害被人触碰的感觉,实在毛骨悚然,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想趁我无法反抗的大好机会把我掐死,这样他就能独占爷爷的宠爱了。就像我平时想对他做的那样。
暂时还不想死,我内心警铃大作,小心地确认道:“爷爷呢?”
爷爷在场的话,总不敢对我动手了吧?
“爷爷去给你买药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
“…啊。”
这句话,肯定是威胁。
爷爷一定是被支走了,就这么想解决掉我吗?绝不让你得逞。
“大哥想爷爷了吗?”他似乎有点高兴。
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一定是想确认爷爷对我的重要性,转而用来要挟我吧。
“哈,我才不会想那个老头子。”为了保护爷爷,我忍痛与其撇清关系,“他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爷爷,我这就和这个杀人犯同归于尽,你放心吧。
身体刚动了一下,就被他按住。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看来真是烧得不轻…”他嘀咕道,不知道从哪翻出个长条状的物体,在我面前晃了晃,“大哥,张嘴。”
记忆里,这东西叫体温计…是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用里面的水银毒死我?真是歹毒的手段。
我警惕地眯起眼:“这是什么?”
“这是电子体温计。只要含在嘴里,就可以测量体温。”他好脾气地解释道。
也对,水银体温计几年前就淘汰了…那他到底打算怎么杀死我?
作为正常人,当然揣测不出杀人犯的脑回路。他已经不再掐我,电子体温计似乎也不能把我毒死,于是我稍稍放松,闭上眼任由他摆布。
嘴里叼着体温计,意识又开始下沉。一片黑暗之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哭喊。
3
“呀啊啊啊啊——!爷爷、对不起…我把师兄气晕了…”
一巴掌拍在他嘴上,我沉声说道:“闭嘴!”
总算清醒了一点,我回忆起先前的对话,陷入深深的懊恼。
我都对我妻善逸说了些什么…
因为高烧,大脑被搅得一团糟,许多幼稚的念头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但凡能清醒一点,就该明白不论哪个世界,那家伙都没胆量光明正大对我下手。
可恶…能把他打到失忆吗?
师弟跪坐在一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嫌恶地抽回手,在地面上蹭了蹭。他见我醒来,惊喜地破涕为笑:“师兄,你醒了!”
“…吵死了。”
用手撑地想要坐起,脑海又传来一阵眩晕,似乎下一秒就要醒来。
真麻烦…下次绝对不能再生病。
我咬牙,立即发号施令:“喂,把我扶回房间,不要吵醒师父。”
“诶?师兄你自己不能走——”师弟缩了缩脖子,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因为我正用「再敢多嘴就宰了你」的眼神瞪着他。
他老老实实地凑过来,把我的手臂架到他瘦弱的肩膀上。我借着师弟的力气站起,果不其然,刚迈出两步,脚下的地面开始扭曲。
视线重新聚焦,我妻善逸的脸近在咫尺。他盯着体温计,表情凝重:“38.8℃…果然烧得很厉害,再高就要去医院了吧。”
我认为自己不能再说话,以免留下更多把柄。于是保持沉默,凝视着虚空发呆。
然而我妻善逸貌似不打算到此为止,他认真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还想喝水吗,要吃点什么吗?啊,不过生病最好还是吃点清淡的…”
我也跟着思考起来。幸好今天是日曜日,要是耽误课程就麻烦了…不过,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
“…手机。”我艰难地发出声音。
“生着病还要玩手机吗?”他一脸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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