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挂上枝头,任沿行回到屋里写信,他知道自己如今才出狱,明日来看他的人很多。
有真心实意来看他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大人,方才薛大人差人来问候大人,说明日要来府上拜访。”墩儿道。
薛大人,此人名为薛昭,是任沿行还在任时提拔的人,如今已官至礼部尚书。
任沿行入狱后,柳党不少人见势不对,纷纷倒戈,只剩下一些人还在负隅顽抗,奈何势单力薄,想帮任沿行,也是有心无力。
而这薛昭,在任沿行入狱时来看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任沿行知道此人虽未倒戈,却也是心思不正。
“知道了,墩儿,打些热水来。”任沿行想着,将手里的信重新写了封,压在了桌下。
“我这就去。”墩儿说完走了出去。
任沿行起身走到床边,床边衣架上挂着一白色布包,布包上绣着一朵绽放的白梨,生机勃勃。
这是任泽天给他的,他是金墟人,东州大陆以花为名,各国都有自己的国花,金墟便是梨花。
据说金墟都城摇光城,街道两旁皆是白梨。
任沿行抚摸着这布包,半晌,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那瓷瓶通体白色,如白玉般。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个极黑的夜,任沿行独自来到司马名下一宅院内,从底下挖出这个小瓷瓶。
这是一种毒。
那时在军中,他和司马怀安生活在一个帐篷里,司马怀安每每夜里,都会精神失常,眼神涣散。
这个毒,是找到司马怀安的关键。
他拍了拍布包,将布包放回原处,墩儿也正好打了热水来。
任沿行将白帕浸湿,轻轻擦拭身上,将狱中的污秽一点点洗去。
任沿行看着自己身上伤痕,微微蹙眉,他浑身生得极好,如今多了伤,虽还是依旧好看,但总让他有些不舒服。
任沿行擦净,才回到床上睡去。
翌日,晴空万里。
柳府的家丁们早早地起来忙活,修剪花草,准备早点,说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只因那位大人回来了。
“大人,这脚恢复得还不错。”那大夫端详着任沿行的脚踝,一夜过去,那脚上伤已结了痂。
“这还需要多久才能好?”任沿行问道。
大夫笑道:“大人,这急不得,你这伤在狱中拖了太久,一时半会好不了。”
“知道了。”任沿行将靴套上。
“哎,大人,慢些套,可别把伤口蹭破了。”大夫忙道。
“……”任沿行手上力道这才松了些。
“大人,我来。”墩儿过来替任沿行整理,面含笑意,他家大人回来了,他现在心情十分得好。
吃过早点,任沿行又在府里四处走走,府里还是以前那个样儿,依旧没变,他走着,想着这里马上就要卖出,不免有些伤神。
“墩儿,待会收拾收拾东西。”任沿行道,“要搬的宅子看好了吗?”
“大人,看好了,就在城南。”墩儿语气不免有些低落。
任沿行见他如此,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嗯。”墩儿道。
“大人,薛大人来了。”一家丁快步走来。
“让他进来吧。”任沿行道。
“大人,您终于出狱了。我特意带礼来贺喜大人。”薛昭身着锦衣华服,面容俊郎,他入内,身后跟了好几个家丁。
那些家丁将礼盒整齐放下。
“坐吧。”任沿行道。
薛昭闻言坐下,他端详着任沿行,昨日在大殿上已见过,那时他见着任沿行,也是不免一怔。
薛昭寒暄问暖,瞧上去颇为关心任沿行,可只有任沿行知道,此人都是虚情假意。
这人巴不得他永远站不起来。
“大人,我那里有几座上好的宅子,要不后边,你搬到我那去住?”薛昭问道。
“多谢薛大人,不过不必了。”任沿行道。
薛昭笑着点了点头。
任沿行喝了口热茶,他坐回桌前,状若无意地整理信。
那薛昭瞧见,忙走过来:“大人,有何需要薛某帮忙的,尽管开口。”
“还真有一事……”任沿行露出为难的神色。
“大人不妨直说。”薛昭瞧见他脸色,笑道。
“我想送一封信与岁公公。”任沿行道,“可如今我没了官身,无法往宫里送信,那些人肯定要拦我的信儿。”
岁公公岁华是李烨身边的掌印太监,也是宫里的大红人。
“大人,交给薛某。”薛昭道,半晌又试探道,“只是……大人送信给他作甚?”
“前些日子在狱里,我身上留了多处伤痕。”任沿行道,伸出手来,那洁白的手腕上红痕扎眼,“如今我没了俸禄,没钱购置伤药,还想请岁公公向我跟陛下求求情,给我赏赐金疮药。”
“……好说,我这就去。”薛昭眯眼盯了他手腕一会儿,笑道。
“多谢薛大人了。”任沿行道。
待薛昭离去,墩儿才道:“大人,这个薛昭,我当时去求过他,他可是拒绝了。我总算看清了,他平日里对大人的那些恭维,都是假的。”
任沿行颔首道:“无需在意,此人还有用,不然我也不会留他。”
“还有用?”墩儿疑惑,想起方才自家大人与薛昭说的事,觉察出什么……
“嗯。”任沿行道。
薛昭走出柳府,深深地回望了柳府一眼,冷哼一声。他望了一眼门口一家丁,那家丁四处环顾,确认没人才上前:“大人。”
“这些日子情况如何?”薛昭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他回来就在府里准备卖宅子的事。”家丁道。
“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告诉我。”薛昭掏出几个银子,放在那家丁手心。
“哎。”家丁喜笑颜开地接过。
“大人,您请。”马夫见薛昭走过来,做出个请的姿势来。
“这个柳成玉……还真当自己还是左相了。”薛昭冷道,“不过是等着被流放的狗罢了。”
“大人说的是,那柳成玉哪及咱们大人啊。”那马夫忙应道。
薛昭冷冷一笑,他看着手中的信,竟是毫不客气地撕开:“什么求取金疮药,我看就是想跟陛下求情,让他给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信撕开,薛昭迫不及待地看信上写的什么,他看完,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
那信上果真写的是任沿行所说。
“看来,他是真落魄了。”薛昭看完,又是得意一笑,挥袖道,“走吧,去宫里。”
薛昭将信重新封好,等到宫里时,交给了岁华。岁华捧着信往宫里走去,迎面驶来辆黑色马车。
岁华行礼,待那马车走过,方才继续,他竟是浑然不觉,身后那马车掀开了帘子。
岁华走到一处无人之地,这才将信拆开来看,一瞧信上字句,是挑不出任何错的。他瞧着,眼睛忽然一转。
那信首句,竟是连成了一句话。
求见陛下。
岁华盯住,半晌一笑,捧着信往宫里去了。
这是白日,那皇帝寝宫却传来几声不可抑制的喘。听见岁华禀报,内里沉默良久,李烨暗哑的声音才响起:“你说,谁送的信?”
“柳成玉。”岁华回道。
“拿进来。”李烨沉道。
岁华垂首走入寝宫,那寝宫极其奢华,就连随意一件摆件,都是价值连城。
李烨正坐在床上,他随意地披着一件明袍,朝岁华伸手,岁华垂首将信递上。
李烨拆开信一阅,半晌笑了起来:“不愧是孤的柳卿啊。”
“陛下~”床上的美人坐起,环住他的胳膊,“这个柳成玉,我听说他出狱了,还要戴罪立功?”
李烨眼神晦暗不明,只是看向那床榻上的娇人时,那喉结微滚。
“怎么,孤的娇娇,你也对他有兴趣?他是个妙人啊。”李烨轻笑,“岁华,让他晚上来宫里见孤吧。”
话落,李烨又俯身下去,那娇人哼道:“陛下,你顶着我了……”
李烨扫了岁华一眼,不耐道:“还不快滚?”
“是。”岁华应了声是,退了出去,随后里边传来几声不满足的喘,他看了看手里的信。
这位皇帝手段骇人,心思难测,如今让柳成玉夜里进宫,怕是……
那柳成玉走这一遭,恐怕是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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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沿行在院里浇花,抚着那花骨朵,花还未开,他就要搬离这座府邸了,恐怕是见不到花开时了。
今日他出狱,前来拜访的人有几个,但不多,都是他的旧部。
“大人。”一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人立在风中,似快要被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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