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皇宫内传报。
“启禀陛下,吴大将军与昭平候在京郊别院遇刺,将军负伤,昭平候留在府中照看。”
“嗯,下去吧,继续盯着。”
“是,属下告退。”
影卫离开御书房,明和帝继续批阅奏折,小太监在一旁伺候。
“陛下,您都看了一下晌了,这茶凉了,要不奴才给您换一壶来,解解乏?”
明和帝意动,挥手让他去。待手中批完的折子,他抿了口新茶,皱起眉头。
“这茶怎么不一样?”
小太监惶恐,伏地请罪:“奴才看内侍省那儿来了贡茶,陛下一向喜欢顾渚紫笋,奴才便自作主张换了茶叶……”
明和帝冷声,将茶盏一撂:“谁许你自作主张了?”
小太监抖着身子连忙磕头谢罪:“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眼看大事不妙,洪公公从外边进来通报:“陛下,长公主请旨求见。”
“让她进来。”
来者一身群青织锦缎下摆杏黄涟漪,头戴金钗宝珠,几步过来步摇稳稳不动,美眸顾盼,巧笑灿兮,正是桃李年华。
此人便是长公主卫锦,明和帝胞妹。
卫锦一来,越过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像是看不见这紧张的气氛,径直走到明和帝身后,边替他揉肩边恭维道:“皇兄日理万机,劳神伤体,臣妹实在挂念便过来看望。”
“有劳你挂心。你,别跪着碍眼了,下去吧,下不为例。”明和帝舒展了眉头,挥去小太监,另吩咐赐座。
宫女过来给二人添了新茶,带来几盘糕点。
“臣妹可是有口福了,一来便赶上芳茗点心,皇兄这的点心最是美味了。”
“你若喜欢便带些回去。”
卫锦笑意温婉,起来福了福身道:“谢皇兄恩宠,恰好臣妹前几日新得了几个丫鬟,调教好了甚是伶俐,念着皇兄日夜操劳,多几个宫女儿伺候着也好。”
明和帝笑道:“安乐有心了,宫里还有几匹方目纱,天气越来越热,你带回去添几件新衣裳。”
长公主大喜,连忙谢恩。
待她离开,明和帝望着外头天色不早,喊来洪公公:“吩咐下去,去淑德殿用膳。还有,刚才那个太监随便给他遣个差事,别让朕再看见。”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京郊别院内,仇兰辞换了一身水粉色的绣花长袍,早上那身衣服被血腌透,已是不能再穿,就是不知吴钧什么眼光,拿出来的衣裳不是粉就是紫,活像偷了哪个世家小姐的柜子。
偏偏他又没得选,毕竟这厮的衣服于他来说太不合身。
仇兰辞在同龄之中已是高挑卓越的身量,是吴钧这厮不合常理。
这会仇兰辞坐在榻边,捧着碗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吴钧,碗里的东西苦气冲天,闻得他直蹙眉。
“又不是侯爷喝,怎么如此深仇大恨。”
仇兰辞轻飘瞥了一眼,拉来他没伤的手,撂下药碗不伺候了:“你自己喝。”
原本是要下人来做的活,谁知道吴钧这院里一个丫鬟也没有,让那些五大三粗的护卫来喂药着实奇怪,念在吴钧是为救自己受的伤,他只好揽下这差事。
吴钧也不矫情,一口气灌个干净,仇兰辞见状暗道佩服,若是他来,怎么着也得磨蹭个一会。
屋内烛火跳动,烛光打在吴钧身上,他上身不着寸缕,纱布从左肩绕过右边腋下缠了几圈,偏偏绕开了胸口的红艳。
仇兰辞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耳根悄悄发红。
美人含羞,又被水粉衬托,煞是明艳。
吴钧压下舌根的苦涩,递回药碗,目光落在他颈上缠着的纱布上,想伸手去碰,又忍了下来。
“还疼吗?余久说你不舒服,午膳都没吃多少。”
“无碍,没什么胃口。”
“厨房做了茶粥,一会喝了药吃些。”
“只是皮外伤,不必麻烦。”
吴钧抬眼看他,唇色苍白,无精打采,令人怜惜。
“你总是拒绝我。”
仇兰辞收下药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闻言无意识瞥了一眼他肩上的伤。包扎时大夫说他这肩上的伤初愈没多久,这次好悬没伤在同一处。
想到这一箭是为他挡的,仇兰辞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道:“我吃便是。”
“你……之前那次是怎么伤的?”
“急着打完,不慎中了一箭。”
仇兰辞一愣,为什么要急着回来……
吴钧却误会了他这反应:“小侯爷以为我那日谎称受伤,好在皇帝那里博同情,以讨价还价?”
仇兰辞低睫心虚不语,好吧,他确实这么想过。
“我在博小侯爷的同情,所以小侯爷疼疼我可好?”
吴钧突然靠近,偏头从下面看他。他不像一般武将那般粗犷邋遢,反倒丰神俊朗,只是与文人的俊美不同,让人觉得生冷。
朱雀大街上的一瞥不算,他再见吴钧时,这人一身朱红嫁衣跋扈张扬,眼神犀利,如伺机而动啖肉饮血的野狼,令人胆颤。也许是因为在军中久了,又或许是本就长着一副暴戾恣睢的样子,不笑时面目严肃,不怒自威,又总是板脸,仇兰辞看惯了他对事事冷淡,对自己也冷淡。
此时这把利刃化去棱角,眉眼温柔地望着他,眼神粘腻腻的,说出的话也黏糊糊,叫他有些受不住。
吴钧又道:“我求陛下准我专心婚事,成亲前不必早朝,不必上值。”
仇兰辞在袖袍下交握的手一紧,本能地抬手推他,猛然想起这厮受了伤,堪堪止住。
说什么求,风头正盛的时候不去上朝不去当值,那不是自折羽翼,皇帝怕是高兴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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