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姜家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被拍得山响。
林小满顶着鸡窝似的乱发,棉布衫的扣子都扣岔了一颗,气喘吁吁地撞进来:“姜姐!不好了!苏雅丽……苏雅丽带人去卫生所堵门了!”
她急得要哭出来:“陈大夫……陈大夫怕是……”
“哐当!”
姜至手里那把刚磨得锃亮的剔骨尖刀脱手砸在案板上,发出刺耳的锐响。
案板上,昨夜宰杀好的半扇肥猪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鲜红的肌肉纹理与雪白的肥膘在晨光下交织,散发出浓烈的生肉腥气。
“什么?”姜至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刚才!天刚蒙蒙亮!我瞅见二狗子那几个混混往卫生所那边溜达,不放心跟过去,就听见苏雅丽在里面嚷嚷,说今天绑也要把人绑去她家……”林小满急得直跺脚。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姜至的心头,灼烧着五脏六腑。
她不是悲天悯人的活菩萨,可苏雅丽那张刻薄蛮横的脸和陈最低垂沉默、仿佛承受着整个世间重压的侧影,在她脑中反复交替闪现。
那是一种极为纯粹、近乎本能的愤怒——对恃强凌弱的憎恶,对美好事物被肆意玷污的痛惜,还有一种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强烈的保护欲。
陈最那双沉寂如古井的眼,那截脆弱苍白的脖颈,连同他颈后那道狰狞的旧疤,都像细小的钩子,勾住了她内心深处某块坚硬的角落。
“我要怎么才能护住他?”姜至低声自语,像是在问林小满,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能赶走一次苏雅丽,甚至能威胁二狗子那群混混,但她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卫生所门口。她姜至虽然凶悍,也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
目光扫过案板上那半扇还温热的肥猪,油光水滑的厚膘在晨曦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一个简单粗暴、却又极其符合“姜一刀”人设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带着一股原始的、不容置疑的力道。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野性十足的弧度,眼神亮得惊人,仿佛淬火的刀锋:“行啊!陈最,你等着我。”
*
小小的村卫生所此刻如同煮沸的粥锅,喧嚣鼎沸。
苏雅丽穿着一身崭新的、点缀着小碎花的涤纶料子连衣裙,脚上是擦得锃亮的黑色丁字小皮鞋,精心烫过的卷发用亮晶晶的玻璃丝发卡别在耳后,浑身散发着“供销社柜台最亮眼商品”的气息。
她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身后跟着二狗子为首的三四个游手好闲的小青年,一个个歪戴帽子斜叼烟,流里流气。
“陈最,话都说明白了!爹说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信儿!”
苏雅丽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是要划破屋顶:“入赘我家,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守着这个耗子都不爱钻的破屋子强百倍?你看看你这地方,一股子穷酸药味儿!跟着我,保管让你住上村里头一份的小洋楼!”
陈最坐在轮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竹。
他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那道手术刀留下的旧疤格外清晰。
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神深处翻涌着压抑的屈辱和怒火。
“苏雅丽同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冷冽,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现在是1983年,不是旧社会!婚姻自由受宪法保护!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选择。请你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
“嗬!跟我讲宪法?”苏雅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拍着膝盖:“在这红旗公社姜家村,我爹说的话就是王法!你个残废,省城待不下去才滚到我们这穷窝窝,装什么清高?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她脸上的贪婪和垂涎几乎不加掩饰,目光像是黏腻的蛛网在陈最俊朗的脸上来回舔舐。
她猛地一挥手,对身后的二狗子等人命令道:“还愣着干啥?把他给我‘请’回去!小心点他的腿,别弄坏了!”
二狗子几人嘿嘿□□着,搓着手就要上前。
就在此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卫生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飞!门板带着凄厉的呼啸,“哐啷”一声砸在屋内的泥土地上,扬起一片呛人的尘灰。
巨大的阴影瞬间堵塞了门口的光线,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生肉的腥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灌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空间,将消毒水的苦涩气味彻底冲散。
屋内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包括苏雅丽和二狗子他们,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惊骇欲绝地扭过头,望向门口。
逆光中,一个高挑的身影矗立在那里,肩头赫然扛着半扇血淋淋、沉甸甸、还在微微抽搐般滴着血水的肥猪!
油亮肥厚的膘皮在涌入的光线下泛着令人心悸的油腻光泽,鲜红的肌肉纤维纹理分明,断骨茬口森白刺眼。
那巨大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肉山”,被稳稳地、蛮横地扛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肩头,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所有村民都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在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惊愕、恐惧、探究的目光洗礼下,姜至面色冷峻,眼神如电,无视了所有人。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弥漫的尘灰和血腥气,精准地锁定在轮椅上的陈最身上。
“咚!!!”
一声沉闷得如同惊雷炸响的巨响!
那半扇足有两百多斤重的肥猪被姜至毫不客气地从肩头卸下,重重地砸在屋子中央唯一一张空着的、油漆剥落的破旧木桌上!
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摇晃着,上面散落的几个空药瓶叮叮当当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腥红的血水顺着桌沿汩汩流下,在地面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姜至一只沾满猪油和血污的手掌,重重地按在还散发着温热气息的猪肉上,掌心那圈厚厚的纱布瞬间被染透。
她另一只手猛地抬起,食指如刀锋般直指因这惊天变故而骤然抬眸、眼中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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