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惟的恶作剧被纪柏煊理所应当地记在程茗账上,他只当赫惟年纪小不懂事,全然没想过她也到了青春叛逆期。
程茗打小就调皮,三四岁的时候爸妈值班忙,他有一大半时间是在陆世康单位度过的。
陆世康一个刑警,电话一接就要出警,程茗就被托付给档案室小马,小马一个个案例给他当故事讲,从小就锻炼他胆子。
当然,隐去那些血腥和暴力的部分。
赫惟这两年一直乖巧,且不是那种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放得开的人,平时和纪柏煊说起话来都隔着距离,上回因为一起同仇敌忾对付钟小天,赫惟才改口叫他“老纪”。
和他相比,赫惟和程茗虽然三句话就要开杠,却明显更亲近些。
许多程茗的事情,纪柏煊都是听赫惟饭后提及,虽然几乎没有好话,但纪柏煊尊重她们少年人的相处方式。
纪柏煊也不嫉妒,他平时公司业务忙,没少指挥程茗帮着照看妹妹,她俩更亲近再正常不过。
但前提是程茗不能把赫惟教坏。
纪柏煊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赫惟,语重心长:“你哥身上也不全是优点,知道的知道那是性格开朗,不知道的就会觉得被冒犯,你别学。”
“影响这东西是潜移默化的,我也不稀罕学他。”赫惟也有自己的小骄傲。
箱子很轻,轻得像她早已消融的那点儿怨气。
赫惟生平第一次离家出走,没走出二里地就折返,那时她怎么也没想到,后来的她居然胆大到穿越千里,孤身一人在冰天雪地里等一双忧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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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月经来得早,小学五年级就初潮来袭。赫远征是男性,自然没有给她做过这方面的功课,遭此突袭,赫惟一个人在厕所害怕极了。
池子里猩红色液体随着冲水的动作消失不见,可她却像是被那扇门封印在了里面,以为自己患了什么大病。
幸亏班主任是个女老师,敏感又细心,不仅给赫惟送去了粉色纯棉的卫生巾,还细心地在纸条上写明了月经产生的机理。
但真正告诉她经期注意事项的人,却是纪柏煊。
二十七岁的纪柏煊。
那之前赫惟的月经从来不准时,迟到个三五天都是常事。
许是在风中吹了几个小时,又赶上换季,赫惟当晚便发了烧,吃完退烧药以后温度降了下来,但感冒却拖拖拉拉了一周有余。
赫惟一堆药吃下去,生平头一次月经居然提前了一周。
偏逢屋漏连夜雨,正好这两天阿姨请假回老家,整栋别墅就只有她和纪柏煊两个人。
庆幸的是,因着赫惟离家出走那一闹,他最近倒是天天都回来睡。
家里的日用品一应都是阿姨采买储存,赫惟寄人篱下自不好意思伸手问纪柏煊要零花钱,校卡也是纪柏煊的秘书定期会帮忙充值,她没有买卫生巾的习惯,用完了就找阿姨拿。
这天阿姨不在,她一个人鬼鬼祟祟,垫了厚厚一层纸巾在内裤里,裤子也不敢完全提起,吊着个裆在楼下翻来找去。
纪柏煊回来的时候打包了全聚德的鸭子和烤肉,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卷荷叶饼吃,是赫惟的最爱。
鸭架汤也鲜美,赫惟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一碗。
纪柏煊将餐盒一一打开,刚要叫赫惟下楼就看到柱子前一抹倩影。
赫惟想逃,她没找到阿姨存放卫生巾的地方,而且怀疑阿姨那儿也没有储备的库存了,正犹豫是让打电话向小昭求救,还是夹着腚去附近的小卖部买的时候,她感到下/体一股暖流。
大事不妙!
“惟惟。”纪柏煊偏偏叫住她。
赫惟转头,满面愁容,在逞强和羞耻之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你腿长,可以跑着帮我去711买包卫生棉嘛?”赫惟咽了口唾沫,想起很久之前那位班主任和她说的话。
女性不该有什么月经羞耻,因为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会经历。
纪柏煊反应了一下,视线从她脸上往下移,出乎赫惟意料说了句:“来例假就别穿紧身裤了,不透气。”
赫惟莫名其妙,等纪柏煊提着一大包各种各样的卫生棉回来的时候,她抓过袋子就往房里跑。
再出来的时候,赫惟换了套居家服,终于解释:“我刚才是担心弄脏裤子,所以没换衣服。”
“嗯。”纪柏煊将菜放进微波炉叮,催她:“汤还温着,你先喝。”
赫惟当作无事发生,一顿饭吃的慢条斯理,纪柏煊问她感冒有没有好利索,赫惟点头,又说了些中考有关的东西。
四月底有直升班预选考试,按照赫惟平时在班级里的排名,她也有参赛资格,但这个考试录取率极低,纪柏煊让她别太有心理负担。
“学习不是为了升学,是为了将来能真的派上用场。”纪柏煊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就不是个爱读书的人,从前论文一写一个不吱声,赫远征只当他是少爷病。
学业上只要过得去就行,纪柏煊并没有从政的想法,这从前是纪国强一桩烦心事,后来见他实在不是那种圆滑处世的料子,又庆幸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赫惟不懂,“不是为了升学是什么,你拿的是结业证你很骄傲?”
纪柏煊:“不骄傲,但也不自卑。”政法大学的研究生也不是谁都能考得上的。
“切~”赫惟觉着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和程茗很像,自信是骨子里的。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赫惟没立即上楼。
纪柏煊靠坐在沙发上,脖子向后仰着在做拉伸,她凑过去手肘撑在沙发靠上,主动问他周五的晚宴能不能带上她一块儿。
纪氏集团刚结束一桩收购案,为了庆贺,特意筹备了一场慈善晚宴,届时京市的权贵们都会到场。
赫惟一向对这种事儿不感兴趣,但是上回程茗吐槽她穿礼服土气,说她是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她就一直憋着口气。
她就想跟着去开开眼界,看看那些真正高贵的白天鹅们是什么样的。
纪柏煊从前应酬不断,赫惟只知道他忙,却并不知晓那些使他疲惫的酒局究竟为何“缺席不得”。
声音自他脖颈后方传来,纪柏煊忽然偏头与她对望,提醒她:“这几天不要坐浴,不卫生。”
赫惟先是“啊”了一声,后面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红着耳朵点了头。
纪柏煊又说:“这段时间别碰凉水,如果要洗头发的话记得吹干再睡,还有体育课尽量请假,快中考了,我听说初三最近在严抓八百米成绩。”
赫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点头。
“如果不舒服,随时敲我房门,我给你煮红糖水。”印象中阿姨每个月都会煮那么几次红糖水,纪柏煊猜测赫惟有痛经的毛病,不过应当不是特别严重。
他的秘书周晓痛经就很严重,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请假,他身为男性无法感同身受,但还是体恤下属给人每个月加了两天月经假。
周晓因此感激涕零。
周末的那场晚宴周晓按理说不得缺席,可是她提前请了假。
白天的班她都上不了,更遑论晚上要应付那样的觥筹交错。
纪柏煊自然又准了假。
想到届时自己身边没个伴儿,免不了要被人拉着说场面话,或者一杯一杯地被灌酒,还不如给赫惟上一堂艺术课呢。
这场慈善晚宴的几件拍品大有来头,其中有一件胸针,纪柏煊猜测赫惟一定会喜欢。
于是还真就答应带她去参加晚宴。
但不只是带她,纪柏煊也顺便叫上了程茗,他担心当日自己事务繁多不能一直带着赫惟,叮嘱程茗做他的贴身保镖。
程茗自然雀跃,他最爱这种热闹的场面。
那天的后来,纪柏煊照着百度百科上面的文字,给赫惟一条一条列举经期的注意事项。
赫惟没和男性/交流过月经话题,在学校里偶尔和同桌发发痛经的牢骚,也总是很小声。记得之前有次课间,不知是哪位同学的卫生巾不慎从口袋滑落,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过道里,经过的男同学们竟然莫名其妙吹起口哨,好似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儿。
赫惟当时就恼了,她始终记得那个语文老师和她说过的话。
“来例假怎么了?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来呢,难道你妈不来?”
赫惟几步走上前去,拾起地上那片卫生巾往卫生间去,还不忘冲那两个吹口哨的男生竖了竖中指。
赫惟以为男女有别,男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女人的身体构造,但能做到尊重,就已经赢过了同性里的大部分。
尤其当她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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