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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至亲生隙

小说:

借我入骨刀

作者:

勿扰清梦

分类:

古典言情

容准往前逼近一步,语气急切。

“皇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存心陷害六哥,我们去禀告父皇,揭发他!”

孩童的世界里,错了事,就该受罚。

告状,是天经地义的解决方式。

容锦心口猛地一沉,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准弟,你大概是看错了。世子乃是客,怎会……”

“我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容准不等她说完,便高声反驳。

眼见无法蒙混过关,容锦耐着性子解释:“六哥今日行事鲁莽,失了分寸,父皇罚他,是为敲打。与旁人何干?你年纪还小,朝堂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你不懂其中的关节。”

“我是年纪小,可我分得清好坏!”

这番话点燃了容准,他胸膛起伏,呼吸都重了几分。

忽然,他似乎想通了什么,那双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容锦,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位皇兄:“不对,皇兄,你为何要护着他?””

容锦喉间一哽,竟答不上话来。

袒护?是,也不是。是自保,是权衡。

只是这些,她都无法对一个刚过十一生辰的弟弟说出口。

不远处的廊庑拐角,一盏灯笼摇曳着靠近。来人是蒋贵妃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宫女月英,她步履匆匆,显然是奉命寻人。

容锦脸色微变,一把抓住容准的肩膀,力道不轻。

她俯身凑到他耳边,急促低语:“准弟,听着。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都必须烂在肚子里。父皇不能说,母妃不能说,身边的宫人、太监,任何人都不能说。”

“这不是六哥一个人的事。这是独属于我们二人的秘密。你若说出去,不是在帮六哥,会害了你,害了我。”

说完,她不再给容准追问的余地,松开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回去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容准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终究没能出口。

他深深地看了容锦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假山的另一侧。

容锦在原地站定,理了理衣袍,从容地迎向那盏渐近的灯笼,主动开口。

“月英姑姑,可是母妃有事寻我?”

*

这条去华阳宫的路,容锦走了十几年。

幼时是期盼,如今只剩畏途。

母妃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当年,不过是有个宫女打碎了心爱的玉镯,便被拖去永巷,再无音讯。如今,她折损的是一个心腹侍卫。

母妃会怎么处置自己?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路便窄一分。

心跳得很快,沉闷地撞在胸口。她用力按住,却毫无用处。

灯火越来越近。

她没有援兵,没有退路。月英为她打起帘子,那股熟悉的甜香便兜头盖脸地涌来。

矮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杏仁酪、枣泥酥、芙蓉糕,都是容锦幼时最爱吃的。

可她已经很多年,没再尝过这些味道了。

蒋贵妃卸下了繁复宫装,竟像个寻常人家的母亲。她坐在容锦身侧,指上赤金嵌红宝的护甲,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荔枝。护甲尖端划破果壳,露出底下莹润果肉。

“尝尝,在寺里清苦,瞧你都瘦了一圈。”

“多谢母妃。”

容锦垂下眼,顺从地张口。那甜腻的汁水漫过舌根,在舌尖炸开,甜得发齁,一直齁到心底,泛起一阵反胃的恶心。

蒋贵妃又拿起一颗荔枝,看似不经意地提起:“这荔枝金贵,就是路上不太平。护送的驿丞,半道上折了两个,据说是碰上了山匪。”

话音落下,暖阁内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容锦听得出来。这是敲山震虎。

她将荔枝咽下:“宫外凶险,是儿臣疏忽了。母妃请节哀。”

蒋贵妃剥荔枝的手一顿。

她缓缓抬眼,眸中温情褪尽,只余一片冷厉。“节哀?”她轻笑一声,“死的不过是几个奴才,与本宫何干?”

她将荔枝壳扔进白玉盘中,用丝帕拭了拭手,起身踱到容锦身后。

“锦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该知道何为安分。永和寺那地方,佛门清净,却也龙蛇混杂。你一个病弱之身,孤身在外,母妃实在寝食难安……”

“明日,你就搬回宫里住,就在母妃眼皮子底下,哪儿也别去。”

“外头的风雨,不是你该沾的。”

鸿门宴。

这三个字压在容锦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锦凳滑落,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母妃!儿臣……回不来了。”

蒋贵妃蹙眉,正欲呵斥她又在耍什么把戏,却见容锦猛然抬起头来。

“儿臣的女儿身……被南阳王世子纪君衡,发现了!”

“你说什么?!”

蒋贵妃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踉跄一步,若非手及时扶住桌案,几乎要摔倒在地。

与欺君罔上的滔天大罪相比,一个心腹侍卫的死,顿时显得微不足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敢!”她失声喃喃。

容锦伏在地上,将早已编排好的说辞,伴着泣不成声的哭诉,全盘托出。

从永和寺如何与纪君衡周旋,到如何被他步步紧逼,最终在意外中被他窥破身份。她哭诉纪君衡以此要挟,逼她为棋子,借皇子身份接近晋、齐二王,为他刺探储位机密,搅乱朝局……

来时路上,她早已思透。

对付母妃,讲母女情分是下下策,因为从来没有过。

唯一的生路,只能用一个足以让母妃也感到恐惧的弥天大谎,来盖过眼前这场杀身之祸。

“……母妃,儿臣罪该万死!可儿臣若不从他,他威胁儿臣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到那时,不光是儿臣,还有母妃您,还有准弟……”

蒋贵妃气得浑身发抖,也怕得浑身发冷。

她看着脚下哭得喘不过气的女儿,恨意翻涌,又无计可施。

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起来。”

“稳住他。”她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无论他让你做什么,你都先虚与委蛇,不可与他硬碰。记住,保住这个秘密,比任何事都重要。”

话音刚落,容锦抬眼,正撞进蒋贵妃眼底的算计。

“既然他要你刺探晋、齐二王的消息,那你就去!做得越真越好!从今往后,每逢初一十五,你进宫来向我回禀。朝堂上的事,你听来的,他谋划的,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容锦不停点头。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看来,她这枚本该被弃掉的废棋,又有了新的用处,便是为她的真儿子铺路。

*

容锦的身影刚消失在回廊尽头,一道小小的身影便从偏殿月洞门后转了出来。

是容准。

他没立刻进去,只在殿外站着,看着皇兄心事重重的离去。

他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才迈步走入那片温暖的灯火中。

暖阁内,方才的惊心动魄已了无痕迹。宫人已换上了新茶果点。

蒋贵妃斜倚在榻上,闭目揉着眉心,金护甲在烛火下反射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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