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角落搁着盏兽首鎏金香炉,龙涎香弥漫。
自林昭递上那封来自萧灼的折子后,萧禹冷肃着脸眉宇紧皱,帝王心思难测,一时间殿内众人屏息凝神,气氛凝滞。
谢枝意尤然,不过并非因为萧禹,而是那封折子的主人。
她紧攥手心低眉顺目静静立在一旁,面上瞧不出任何异样,一颗心直飘飘坠入谷底。
她分明记得先前寻人打听过萧灼要在半月之后归京,难不成他提前回宫了?林昭是萧灼的心腹,向来寸步不离,因而有极大的可能萧灼此刻身处东宫。
想到这里,攫紧的心脏砰砰跳动厉害,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冷骇。
她不会忘记三年前那个晚上闹得有多么难堪,她早就彻底和萧灼撕破脸,按照他睚眦必报、残忍狠戾的性格必定不会叫她好过,所以她跟着爹娘离京三年去了遥远的江南,若非必要,她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归京。
还未等谢枝意从思绪中抽回神思,龙椅上的帝王摆摆手冷淡开口,“朕已知晓,你们先下去。”
他命众人离开,顷刻间偌大凌霄殿中仅剩下他一人。
桌案上敞开的折子字迹凌厉苍劲,所写内容却令他的脸色冷凝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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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那封折子上写了什么内容,竟然叫萧禹神色骤变。
谢枝意更不会有多余好奇心探究此事,她并未多看一眼一并从殿中退出来的林昭,而是和王全安告了别转身就朝宫门方向而去。
“公主留步。”林昭适时追上,几步便来到她身边,恭敬行了一礼,想着萧灼的交代更是不敢耽搁,“太子殿下此时正在东宫,有要事欲见您。”
林昭这段话彻底击碎谢枝意心底的侥幸,他竟是真的回来了。
谢枝意并不想见萧灼,该说的话三年前那个夜晚就已经说清楚。
“我还有要事在身,烦请林大人回禀殿下,恕我不过去了。”
谢枝意抬脚就走不带一丝留恋,林昭在心底暗暗庆幸萧灼在他走之前另外说过的一句话——殿下说,只要这句话带到,纵是长乐公主不愿去,也不得不去。
不假思索,林昭开口续道:“陆大人一盏茶前已经去了东宫。”
陆大人?
谢枝意顿时停下脚步转身回望林昭,“哪位陆大人?”
林昭面不改色,“自是那位鸿胪寺少卿,陆乘舟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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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该你了。”
徐风拂面,东宫院里坐落着一株桃花树,正逢入春时节,柳垂金线,桃吐丹霞。
东风簌簌翩然吹落几瓣桃花坠落在院中棋盘,萧灼一身玄色纹金线长袍,墨发冠起,眉眼深邃,若青莲临风,朗朗清绝,他落下一子敛起长睫视线落在对弈之人身上,目光犀利冷锐隐藏着幽深寒光。
陆乘舟,鸿胪寺少卿,也是谢枝意有着婚约的未婚夫婿。
他冷冷勾着唇,眼底笑意愈发散漫凉薄。
陆乘舟今日着宝蓝色净面绸杭直裰,不同于萧灼的清隽矜贵,眉目清润,濯濯如春月柳,身姿如松,芝兰玉树,是真正的君子。
今日下朝还未离宫就被萧灼请到东宫,对于萧灼此人的传闻他也知道一些,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当朝太子。
本以为传闻中冷戾无情的太子性情古怪、阴晴不定,更遑论长乐公主似乎和他闹得并不愉快,作为长乐公主的未婚夫陆乘舟以为萧灼定会为难自己,怎知甫一照面二人就对弈了两局。
第一局萧灼胜,第二局陆乘舟赢,眼下第三局还未分出胜负。
陆乘舟的棋艺并不弱,思量过后落下白子。
“孤没想到陆大人的棋艺了得,倒是低估了。”萧灼随即落子,轻扯唇角淡淡开口。
陆乘舟:“太子谬赞。”
陆乘舟不知萧灼今日此举究竟为何,纵是太子在道观清修三年看上去毫无戾气,平易近人,他也不会放下心底戒心。
萧灼眼底嘲讽更甚,面上却不动声色,“陆大人在阿意面前也是这般惜字如金?”
阿意?
陆乘舟不觉皱了皱眉,不经意抬首正对上萧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冽寒芒,换做他人定会避其锋芒忐忑不安,然而陆乘舟既然当初敢和谢枝意订下婚事,就想过未来会遇到数不尽的麻烦。
陆乘舟似乎想到什么,眼神温柔了瞬,“长乐公主兰质慧心,就像天阶皎皎明月,是臣高攀了。”
他绝口不提自己和谢枝意的相处,只是所有表情都已出卖了他,显然二人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过往交集。
萧灼早在道观之中便知道他们二人的这桩婚事,婚约来的猝不及防,纵然他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
不过——凡事还未成婚就有机会,纵是成了婚他也不介意抢回来。
谢枝意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画面,想象中的针锋相对并不存在,所有担忧化为乌有,这情况……竟然离奇和谐。
“长乐公主。”陆乘舟率先发现谢枝意到来,站起身,作揖行礼,举手投足间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谢枝意自是回了一礼,随后睫羽轻颤视线落在另一人身上,根本不敢同那人正视,声音轻和如风絮,“太子殿下。”
长久寂静,没有等到那人的回答,她低垂头颅望着脚下绣花鞋,直到眼中出现另一双云纹图腾的鞋履,距离一步之遥。
“皇妹,别来无恙。”
时隔三年,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声线清冷如玉,挺拔清隽的身影挡住光线,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只属于他的阴影之中。
谢枝意下意识抬首正好望进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瞳,氤氲着化不开的墨,蛰伏着浓烈森寒的危险。
瞳孔紧缩,步子刚往后退一步,却见他倾身上前再次拉近二人距离。
他的身上散着淡淡松雪香,好似还沾染了道观的香,伸出的一只手落在她肩上如毒蛇吐信,骇得她脸色苍白如纸。
直到——他从她的肩头取下一片桃花瓣,似笑非笑凝着她,唇角勾着一抹温和的笑,“三年不见,阿意倒是和孤生疏不少。”
谢枝意喉咙似被攫紧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浮浮沉沉像浸泡在冰冷的潭水中,不断被人捞出又浸泡其中。
“长乐公主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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