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早上十点,林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热烈的日头被厚重的浅灰色窗帘遮挡,屋内还是大片的黑。
白皙长指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林序才慢吞吞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他有点认床,加上白天发生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导致他做了很多个断断续续且七颠八倒的梦。
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林序很快扫到了朋友圈里属于路嘉佑的动态。
凌晨三点,他发了一张表情包。
是一只短腿猫猫宛若一块猫饼仰躺在地板上,睁着圆圆的眼睛,露出柔软的肚子,嘴里飘出一团幽灵。
猫猫的上方配的文字是:拒绝男色,从我做起。
林序:“……?”
他点了点路嘉佑的头像,给他发信息:昨晚还美滋滋地摸着男模,今天就戒色了?
路嘉佑的信息回得很快:快撤回,现在我的双眼看不得男模这两个字。
发完以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开玩笑的,率先将他自个儿那句带‘男模’的话给撤回了。
林序:“……”
搞什么名堂。
疑惑很快随着路嘉佑拨来的电话被破解。
“崽,你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我经历了什么。”路嘉佑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仿佛被掏空了身体,他仰天盯着天花板,双眼无神,“也不知道哪个狗东西在春夜看到了我摸男模,把这事跟我哥说了,我哥杀去春夜给我点了九十八个男模,说是让我摸个尽兴。”
“夺少?”林序觉得自己没听清。
“九十八,一百减二那个九十八。”
当时他被这几十个裸着上半身的男模围在沙发上,弱小无助可怜,想死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男模们非常尽职,主动给他秀身材,还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腹肌上带。然而人群之外,他哥漫不经心的视线犹如芒刺,扎得他动都不敢动,只想跪下磕头认错。
“然后呢?”林序听得来劲。
“然后?”路嘉佑的声音听着都想哭了,“我哥让我好好摸,认真摸,摸完分析下九十八个男模的腹肌各有什么不同,再写个万字摸后感给他。”
林序:“……”
在林序的沉默中,传来路嘉佑哽咽的哭腔:“崽,我发誓,我再也不去摸男模了。”
林序讪讪笑两声,跟着发誓:“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路嘉佑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忙活一通看到左下角字数显示28,心脏上就跟破了个洞似的,嗖嗖刮凉风。
他回忆往昔:“崽,还记得六年前我掉进河里你跳下来救我的无私无畏吗?哪怕过了六年,我依旧会为你当时的神姿倾倒。”
林序:“说人话。”
路嘉佑:“你帮我写五千。”
林序:“……不行,太多了,一千。”
路嘉佑:“四千,四千。”
林序:“两千。”
路嘉佑:“那折中一下,三千行不行?后天没课,我请你吃火锅。”
林序:“还要奶茶。”
路嘉佑毫不犹豫:“成交!”
等挂断电话,林序揉了揉脸蛋,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俩造得什么孽,一个摸男模被亲哥发现,一个受邀摸男模被老公发现。
完了还得写摸后感。
路嘉佑真摸到了也就算了,他呢?他连视频都没好意思点开看。
林序一边叹气一边摸了摸空瘪的肚子,起身去洗漱。
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五分钟后,他摸索着来到客厅时,一楼只有家政阿姨在。
阿姨见到他,迎过来,笑着说:“起来啦?想吃点什么?”
林序心知再晚点都能赶上吃午饭了,也没特地要求,而是乖巧地弯了弯眼睛:“有什么我就吃点什么。”
“行,我熬了汤,要不先喝碗汤吧?按照先生的用餐习惯,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用午餐了。”
林序没拒绝,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
阿姨熬得是鸡汤,端来的瓷碗里鸡腿占了大半个碗,林序低头抿一口,味蕾在这一刻彻底舒展,鲜香滋味蔓延,令他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随后嘴甜地对着阿姨夸夸:“好喝,我到京北上学以后,就没喝到过这么好喝的鸡汤了。”
上一个令林序折服的熬汤高手是他在泗州古镇老家隔壁的李奶奶,李奶奶一家是开酒楼的,手艺传承了上百年,听其他的邻居说,老李家祖上那可是御膳房的,家里还有皇帝赐下的牌匾。
阿姨见林序长得本来就好看,此刻眼眸微弯,更是乖得不行,把她心都看软了,连忙道:“好喝就行,阿姨可会熬汤了,明天给你熬别的汤喝。”
“好,谢谢阿姨。”
喝了汤,林序看了眼时间 ,便没有折腾着再回卧室,而是来到了客厅,摸到遥控打开电视机,再通过语音唤醒智慧助手,准备找一部片子消磨一下时间。
他前阵子看营销号推荐了个评分挺高的丧尸片,便尝试着让语音助手找了找。
随后,确定播放。
书房内。
落地窗的浅色窗帘偶尔被冷风吹动,低沉微冷的音色在寂静的空间内起伏,谢延卿靠坐在椅子前,高挺白皙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眼镜,柔软的黑色丝绸衬衫衬得人愈发矜贵。
视线扫过手边的资料,随意应和了几声,直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来到十一点整,他才语气淡然地说了句:“散会。”
黑色的笔记本合上,他摘下眼镜,一边起身走向门口的轮椅,一边接起电话。
“如你所料,谢信涛这个没脑子的,随便挑拨一下就心动了。”熟悉的声音属于路嘉誉,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路氏大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内,英俊的眉眼溢出几分不屑,“不过,谢信涛头脑一热就去找谢信濂了。相比谢信涛,谢信濂这老狐狸可不好对付,万一被他发现我们在后面挑拨离间……”
话未说完,但两人都懂接下去的意思。
谢延卿脚下步子一转,站在落地窗前,没有轮椅的阻碍,那双被西裤包裹的笔直长腿便格外显眼。
他的视线冷淡地望着1号别墅后侧的花园。
那里曾经种着黎女士最喜欢的白山茶,但现在空空如也。
“挑拨离间的是他谢氏的股东,跟你我有什么关系。”谢延卿轻描淡写,“更何况,这些事并非第一次。”
老爷子年纪大了,谢信濂和谢信涛这对兄弟年纪也不小,死皮赖脸进入谢氏多年,早就有不少的争端和摩擦。譬如明明都是老爷子的儿子,但谢信濂在谢氏的职位却高出不少,连带着每年的分红都翻了两倍。但这些争端和摩擦在老爷子可能将谢氏交给他谢延卿面前,不值一提。
现在不一样了,老爷子中风,他无权无势,身上仅有母亲留下的那点遗产。
谢氏兄弟没再把他当回事,因此,从前被刻意按压下去的矛盾就如同炸弹一般,一点就着。
“你以为谢信涛不知道那是挑拨吗?他会上套只是因为他认为旁人所说的都是事实,谢信濂如今的家业,合该有他一份。”
路嘉誉一时哑然,片刻才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就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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