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周边的烛火微微跳动着,沐浴后的甘松香萦绕在鼻息,肌肤间的亲昵叫人沉沦。
顾清玄想索求得更多,抓住她的后颈不容她退缩。
不同于先前的局促,他也学会了反撩,落到她唇上的吻细致温柔,一点点攻占她的领地,缱绻中带着男性灼热的侵略。
唇舌痴缠间,苏暮心跳紊乱,气息不稳,只觉血液里仿佛潜入火种沸腾燃烧。
阵阵兴奋又不安的惶恐刺激着她的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开始腿软。
烛火跳动,似乎在暗示二人所处的境地。
这一吻绵长深意。
在顾清玄有些意乱情迷时,苏暮听到脚步声,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她猛地推开他,喘着粗气瞥了一眼门口,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委实太长!
顾清玄眼底染了欲望,还没反应过来,苏暮当机立断打翻了桌案上的参汤,溅洒到了他的衣衫上。
在他愣住时,苏暮以极快的速度伸手匆匆擦净汤水,随后把碗盏捡进木托里,跑到门口的墙脚处跪下,把木托举到头顶,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
只消片刻,敲门声响起,郑氏在外头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顾清玄瞥了一眼苏暮,镇定回应。
郑氏推门进来,见苏暮跪在角落里不禁愣了愣。
她困惑走上前,瞧见桌案上残留的水渍,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朝苏暮皱眉道:“你怎这般粗笨?”
苏暮委屈巴巴地抬头,一双杏眼里居然含着泪,泫然欲泣。
瞧见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郑氏一时有些心软。
顾清玄则露出复杂的表情盯着她,他知道她狡猾善变,但狡巧到这个地步,委实让他开了眼界。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非常默契地配合苏暮演戏,用不耐的语气道:“还不快滚?”
苏暮乖乖起身滚了出去。
郑氏看向她道:“这丫头行事素来稳重,怎这般毛躁,郎君可有被烫着?”
顾清玄瞥了一眼外衫,脱下道:“去给我换一件来。”
郑氏应好,亲自去取来干净的外衫给他穿上,并命玉如送水来把桌案处理干净。
待提神的参汤再次送来
后顾清玄不耐烦打发她们下去。
书房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顾清玄再也没有心思审阅供词了他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打扰一点都不喜欢。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迷惑不就是收个丫头进房来伺候自己么为何非得这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顾清玄心里头有点烦因为他无法想象当郑氏知道他意欲收苏暮进房时的惊讶样子估计是他往日的形象塑造得太端正了以至于让人们觉得他克己复礼没有私欲。
他虽然自视甚高却不代表他没有下等情-欲。
苏暮算是第一个能激起他占有欲的女人他也确实对她兴致浓厚。但他拉不下脸来习惯端着毕竟有郑氏盯着呢。
无心做事他把供词收捡好回了寝卧。
另一边的苏暮被郑氏训斥了几句往日觉着她行事稳重这才会让她帮衬着处理些事哪曾想一点都不长脸。
苏暮没有吭声辩解只默默受着心想这事迟早都得被郑氏撞破但她不能主动被撞破得被动。
黑锅怎么都要让顾清玄背才行。
最好是勾得他一发不可收拾那种。
这几日顾清玄日日忙碌奔波于府衙。
丁家跟裘家狗咬狗捅了篓子裘敬之被拘押裘家也被封锁起来禁止随意出行。
因着监院缉拿私盐倚仗地方武弁需要跟地方官交涉故而行事效率极低。
一来监院盐政跟地方管辖是分开的各干各的差事;二来则是看似不相干中间却错综复杂。
顾清玄很快就意识到利用府衙里的差役办事效率奇低甚至命令还没走出府衙大门风声就已经偷偷传出去了。
盐商、盐官、地方官全是穿的一条裤衩。
这不
他本以为用丁家案能撕开那帮盐商的口子哪曾想裘敬之死鸭子嘴硬竟然一点话都套不出来。
老家伙是上了年纪的人也不敢对他动用重刑倘若在牢里一命呜呼就麻烦了。
沈正坤坐在桌案前面色阴沉地凝视跪在地上的老儿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久久不语。
不一会儿顾清玄过来裘敬之偷偷瞥了他一眼神情里写满了镇定只要他咬紧嘴不松口上头的盐官
总要想法子保住他。
这不,顾清玄没心思跟他耗,朝差役做了个手势,他们把裘敬之提了下去。
沈正坤忍不住发牢骚道:“这老儿当真是个硬骨头,软硬不吃,我一时半会儿拿他没辙,文嘉可有法子引他开口?
顾清玄道:“要让他把上头的盐官供出来,只怕不易。
沈正坤不禁犯起愁来,“这可如何是好?
顾清玄:“沈兄莫要急躁,车到山前必有路。顿了顿,“眼下跟裘敬之胶着,估计不容易破他的口。我给你找份差事,昌平县令朱兴荣,丁家案他多半也受了贿,你去查他,裘敬之就扔给我来处理。
沈正坤高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只管去捏软柿子。
顾清玄点头,“你尽管去捏,若遇到难处,可找郭副使。
沈正坤笑道:“那敢情好,裘敬之那老骨头就让你来啃。顿了顿,“那老儿骨头又硬又臭,文嘉可莫要把牙给磕着了。
这话把顾清玄逗笑了,“无妨,我年轻,牙口好。
二人苦中作乐打趣了一番。
稍后顾清玄去地牢看裘敬之,他当真泰然自若,就算是坐牢,也要体体面面的。
老儿虽然上了年纪,头发里掺杂了不少银丝,体态却保养得极佳,精神也不错,就算受了牢狱之灾,仍旧是一副见过大世面的镇定。
顾清玄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佩服,能有这种定力的人,可见笃定他们拿他没办法。
也是,盐官背后有盐铁使姜斌撑着,他们确实有本事傲。
那人可是姜贵妃兄长,且姜贵妃又在宫里圣眷正浓,有这么一棵参天大树做后盾,又岂会害怕他这个小小的巡盐御史?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裘敬之态度平静道:“小侯爷要查裘家只管去查,何必来牢里脏了你的脚呢?
顾清玄背手站在牢门口,冷不丁道:“这间地牢着实简陋了些。说罢看向身侧的狱卒,吩咐道,“换一间好点的给裘老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狱卒应声是。
裘敬之用奇怪的表情看他,皮笑肉不笑道:“承蒙小侯爷关照,老朽不敢当。
顾清玄摇头道:“裘老丈过谦了,我记得太元十七年,嘉州遇旱灾,当时常州的盐
商们伸出援手,开仓放粮接济受灾百姓,堪称壮举。
裘敬之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顾清玄继续道:“太元十九年,建永县河堤年久失修垮塌,裘老丈也曾出资修缮,当地百姓对你交口称赞。
他这般拍马屁,是裘敬之怎么都没料到的,淡漠道:“那已经是过去之事,小侯爷还提起作甚?
顾清玄:“能为百姓行善事者,自然值得我敬重,今日你虽触犯了律法,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亦不会吝啬对你多加照拂。
这鬼话裘敬之压根就不信。
别看那小子年纪轻轻,却已在官场上站稳了脚跟,并迅速成为天子新贵,跟他老子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他们这些盐商虽然远在常州,但人脉宽,对京中的情形也知晓一二。
忠勇侯擅拉帮结派巩固权势,这小子擅单打独斗,能以极快的速度成为天子近臣,可见本事不小,不可小觑轻敌。
裘敬之敛了敛神儿,油盐不进,“老朽还是那句话,小侯爷要查裘家只管去查,莫要白费心思在老朽身上,没有任何用处。
顾清玄抿嘴笑,“有没有用处,你日后自之。
说罢让狱卒给他换一间条件好点的单间牢房,并且还要有床椅等物。
离开地牢后,顾清玄面色不虞,身后的许诸发牢骚道:“那等不知好歹的老儿,郎君何故给他颜面供着?
顾清玄没有答话。
现在他再次面临瓶颈,裘敬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似乎想把盐政的所有罪责都包揽下来。
偏偏他要的不是盐商,而是上面的一众盐官。
如果不能撬开裘敬之的嘴把他们供出来,那就没法再继续查下去。
这事确实棘手,需得从长计议。
回到府里,顾清玄独自前往书房苦思应对之策,直到夜幕降临时,外头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他躺在竹榻上听着外头的雨声。
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了,算起来他来常州也已有好几个月,照目前这个进度,也不知今年能不能回京交差。
屋檐下的灯笼陆续亮起,顾清玄心里头烦,起身开门出去。
游廊外雨雾迷蒙,游廊里大红灯笼星星点点,一盏盏延伸
。
他心里头藏着事,独自在廊上慢行。
郑氏瞧见他的举动,也不敢上前打扰,她担忧道:“天都已经黑了,郎君还没用膳食,也不知饿不饿。”
许诸皱眉道:“郎君心里头烦,郑妈妈还是莫要去叨扰他。”
郑氏欲言又止,“可是这样饿着也不是个事儿。”
许诸:“郎君若是饿了,知道吩咐。”又道,“目前遇到的事着实棘手,只怕一时半会儿破解不了,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就别惹他心烦了。”
郑氏闭嘴不语。
之后数日顾清玄一直被这事困扰着,先前才来时没有进展他一点都不着急,如今胶着,反倒有些浮躁。
那帮盐商与盐政官员死死捆绑在一起,丝毫不给他见缝插针的机会,停滞不前的局势对他很是不利。
接连下了两日的雨,地气被蒸发,比先前凉爽许多。
夏蝉仍旧无休止叮咬榆树,顾清玄坐在竹榻上望着窗外的绿意盎然神思。
忽听一道敲门声传来,苏暮送来一盘葡萄。
这还是许诸让她送的。
近日顾清玄阴晴不定,许诸不敢招惹,很多事情都指使苏暮去干。他生怕一个不慎把祖宗给惹到了,引来无妄之灾,只想有多远滚多远。
这不,苏暮也有点怕他,不敢靠近。
见她畏手畏脚把葡萄搁下就想跑,顾清玄皱眉道:“你跑什么?”
苏暮顿住身形,嗫嚅道:“郎君心里头烦,奴婢不敢叨扰。”
听到这话,顾清玄更是不痛快,“许诸呢?”
苏暮撒谎道:“许小郎君吃坏了肚子,这会儿不大舒服。”
顾清玄盯着她瞧了好半晌,才道:“你过来。”
苏暮老老实实走上前,他拍了拍竹榻,“坐过来。”
苏暮迟疑了许久,才规规矩矩坐到他身旁。
顾清玄:“你鬼名堂多,赶紧哄哄我,把我哄高兴了有赏。”
一听有赏,苏暮眼睛亮了,暗搓搓问:“什么赏?”
顾清玄斜睨她,“先把我哄高兴再说。”顿了顿,“若是让我更不痛快了,我会罚你。”
苏暮撇嘴,满脸不高兴。
见她生气的样子好似一只气鼓鼓的青蛙,顾清玄颇觉
趣味,伸出食指戳了戳她,“赶紧的,哄我。”
苏暮非但不哄他,反而还作死,“奴婢听许小郎君说牢里的盐商嘴巴紧,郎君一时半会儿拿他没辙,恼着呢。”顿了顿,“奴婢若是那盐商,嘴巴指不定比他还紧。”
这话把顾清玄气着了,脸绿道:“故意气我不是?”
苏暮应道:“奴婢就事论事,倘若那盐商把保他的人给供了出来,那可是一锅端的下场。他若管紧自己的嘴,说不定上头还能把他捞出去。”
顾清玄不爱听这话,指了指她道:“该罚。”
苏暮撒娇地往他怀里钻,像只奶猫去揽他的腰,不小心把他挠痒了。
顾清玄敏感地避开。
苏暮又作死去掐他的腰。
二人你来我往,起初像猫狗似的逗弄,后来星火燎原。
顾清玄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轻郎君,对她又有心思,哪扛得住这般蓄意撩拨。
他猝不及防抓住她的后颈,苏暮被迫仰头。
眼中的女郎盈盈望着他,一双杏眼里含着欲说还休的爱慕,白净面庞上染了薄绯,唇色艳丽,惹人心猿意马。
顾清玄喉结滚动,心里头窜起一股火。
视线落到她的唇上,他低头亲吻,起初是细雨迷蒙,后逐渐变成了掠夺侵占。
苏暮欲拒还迎,故意抓扯他的衣衫,造出一片凌乱。
她的推拉抗拒更是激起他的征服欲,顾清玄强势把她禁锢,不容她挣脱。
发丝散乱间,十指被紧扣到竹榻上。
外头的夏蝉发疯似的吼叫,遮掩了从宝瓶门传来的脚步声。
郑氏领着沈正坤前往书房,说道:“近日我家郎君食不安寝,日日烦心,我等瞧着也束手无策。”
沈正坤:“公务之事颇为棘手,只怕又要耽搁好些日了。”
二人面色沉重地向书房走去,走到门口时郑氏敲了敲书房的门,喊道:“郎君,沈御史来了。”
她本以为顾清玄是独自一人在屋里,试着推了推门,哪曾想一推就开。
沈正坤毫无防备地踏入进去,才跨进一条腿,就被眼前香艳场景给刺激到了。他失措的“哎哟”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眼。
非礼勿视!
一旁的郑氏见他狼狈
退了出来,忙探头去看,见到竹榻上纠缠的二人,顿时脸色铁青,整个人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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